微微一嚇,他橫移了一步。岳芊痕由他身邊走過去,卻為他的話再度停下了腳步。
「你想就這麼逃開他?」他的聲音輕懶,卻有一絲的不以為然,「你以為這樣對他會比較好嗎?」
岳芊痕大眼圓睜,直直的盯著他,她清清喉嚨,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誰?」
「我是誰很重要嗎?」他反問,雙手環胸。
岳芊痕一怔,緩緩搖頭,「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她喃喃的說,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我離開當然會對他比較好,起碼不會再有危險找上他。」
「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你離開他,他一定會主動去撩撥危險的。」他說。
「嗯?」岳芊痕不解。
他的神色嚴峻起來,「你是他的命根子,如果有什麼閃失,你認為他不會為你報仇?他不會不顧一切的去掀那黑暗的底?到時候,誰也難說會出什麼事。」
「會嗎?」岳芊痕咬著下唇,柔順的臉龐一片苦惱,她沒想到這一點。
「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你受傷;他寧願自己危險,也不願你危險;為了你,他什麼瘋狂的事都做得出來,這樣子你還要走、還要離開他嗎?」他問。
他說的她全明白啊!眼中泛起淚光,岳芊痕語氣中全是酸楚,「我寧願受傷的是我,危險全沖著我來,我不要看到他為我受傷、流血,我會怕啊!」
隱忍已久的淚水滑下臉頰,強行偽裝的鎮定至此全然崩潰,岳芊痕緩緩跪倒在地上,將臉埋入掌中,克制不住的哭泣著。
悄悄起了憐惜的心,他笨拙的拍拍她的肩,不知如何安慰哭得厲害的小女人。傷腦筋,他只會殺人,不會安慰女人啊,更何況這小女人是他踫不得、摟不得的。
「不要哭了,那麼會哭,夜辰怎麼受得了你?」他嘀咕著,蹲下來拍著她的背。
「你……到底是誰?」抬起梨花帶淚的小臉,岳芊痕確定他提了駱夜辰的名字。
「我?只是一個朋友。」他淡淡的說,伸手將她拉了起來,「我送你回去吧!」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岳芊痕吸吸鼻子,怯怯的問。
「我的名字叫‘運氣’。」他又恢復慵懶的笑,看到由遠處急奔過來的尉星栩,他挑著眉,探手進口袋。
「看來有騎士來接你了,喏!」他遞給她一片電腦磁片,「這是送你們的結婚禮物。」
「是什麼?」岳芊痕看了看磁片,再抬頭時,才發現他已經離她很遠了。
尉星栩奔到她面前,不住的喘氣,「那個……那個男人是……是誰?」
「我不知道,是夜辰的朋友吧!」岳芊痕將磁片放入裙子口袋。
尉星栩大口的吸氣,語氣中忍不住的抱怨,「芊痕,你忽然跑掉,要害死人了。」
「對不起。」她低下頭,小小聲的說,「夜辰,他……沒事了吧?」
「剛才我出來時還沒事,可是,依他的性子,他會不顧身上的傷來追你的。」尉星栩拉著她的手往回走,「所以我們還是快回去吧,省得他害死自己。」
看著他們走回醫院,遠處車內的兩個女人都松了口氣。樊音看了看剛才那男人消失的地方,沉思的蹙起了眉頭。
第七章
推開了病房的門,岳芊痕的眼中完全看不見忙碌的醫生、護士,只有躺在病床上,滿臉痛苦神色的駱夜辰。
看到放在床角,沾滿鮮血的衣服,她抿緊唇,心里像被戳了個洞同樣流出血來,一滴一滴都化成溫熱的淚珠,淌流在她蒼白的臉上。
尉星栩輕輕的推推她後背,示意她過去。
幾乎是同時,駱夜辰猛然將頭轉過來,蒼白而布滿汗珠的臉上,只有眼神是灼熱的,他緊緊、緊緊的鎖住她聚滿心疼的眸子,無聲的要她過去。
岳芊痕再沒有遲疑的沖到他病床前,蹲子,用雙手緊握住他抬起的手,淚水依舊不受控制的奔流,滾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別哭,我沒事。」她的淚水比傷口更教駱夜辰無法忍受,虛弱的輕聲說著,他試圖抽手拭她的淚。
她捉緊他的手,用發顫的手撫上他的額,為他抹去汗水,抽噎的說︰「別亂動。」
「不礙事的。」他對她微笑,情緒放松下來,覺得傷口好象不怎麼痛了。他反握住她的手指,舉至唇邊輕吻著,「不許走,待在我身邊,不許離開。」
「嗯,我不會走的。」岳芊痕點著頭,胡亂的抹著淚水,她想為已經被醫生處理好傷口,正半側臥的駱夜辰拉好被子,但是一站起身來,他馬上捉住她的手。
「別走。」緊張兮兮的,生怕一放手她就不見了。
霍永晰為岳芊痕拉來椅子,將她按在椅子上坐好,「拜托,芊痕,你就坐在這兒別動,這男人快瘋了,你就好心幫幫他吧!」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嘆息著,心想,還是乖順的坐好。
駱夜辰的手橫過來捉她的手,牢握在手中,安心的闔上眼楮。經過這番折騰,他的體力早就透支了。
岳芊痕瞅著他仿佛睡熟的臉,手悄悄的想掙開他,讓他睡得舒服一些,但她才一動,他馬上又張開眼楮。
「芊兒?」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聲音中透著驚慌,手指自動收緊,握得她隱隱作痛。
「我在這里」岳芊痕忙坐好,用柔和的音調安撫他。
听見她溫柔的聲音,駱夜辰重新闔上眼,鼻息又穩定下來。
霍永晰拍拍她的肩,對她搖搖頭示意她別亂動。
岳芊痕輕頷首,將視線放回駱夜辰臉上,輕輕柔柔、痴痴迷迷的盯著他。
霍永晰朝尉星栩比個手勢,兩個人就離開病房,將他們留在兩人世界中。
※※※
「真夠輝煌的。」尉星栩吹了聲低低的口哨,他和霍永晰正在駱夜辰的房中,三個人注視著放在駱夜辰面前的電腦。
他們正在看岳芊痕拿回來的磁片,里面是繁秦的犯罪資料,不但詳細記載了被害人、委托人、日期、酬金等等事項,里頭出現的人名,也讓他們錯愕不已,除了被害人之外,有些委托人居然是達官政要、企業大亨,這張磁片如果公布,肯定要惹起軒然大波。
「這牽扯太大了,夜辰,要怎麼處理?」霍永晰問著。駱夜辰沉思的眯起雙眼,忽然浮起一抹冷笑,其中的詭譎意味教人心底發毛。
尉星栩挑起眉,心想,很久沒看過老大出現這種神情了,那表示他打算反擊。
「你們說,誰會對這張磁片感興趣?」駱夜辰聲音很低,帶著危險的意味。
「恐怕不少。」霍永晰回答。
「大至FBI、國際刑警,小至被害的苦主,甚至記者媒體,應該都很感興趣。」霍永晰數著。
「是嗎?」駱夜辰笑容擴大,「把它放出去,有多少放多少。」
「這樣子……好嗎?」霍永晰和尉星栩對看一眼,心想,這事兒可不小,對國家的政治、經濟都會是一大沖擊。
「有哪里不好?」駱夜辰黑眸中發出冷冽的光芒,知道這些資料一放出去,範秦肯定會變成眾矢之的,不管黑道還是白道都不會放過他的。
知道他心意已決,霍永晰嘆著氣。哎!招惹到夜辰,會成為範秦一生中最大的錯,為了芊痕,夜辰是可以很狠的。
「好象挺好玩的。」尉星栩忽然高興起來,「那會讓範秦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話說回來,芊痕怎麼有這張磁片?」霍永晰從電腦中取出磁片,不解的問。
「一個朋友送的。」駱夜辰笑了起來,那個朋友,可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啊!他想到岳芊痕用困惑的表情說那個人叫「運氣」時,他就想笑。「運氣」?這個杰,真有他的,不管杰是否真是個好「運氣」,如果不是杰,恐怕芊兒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