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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風戲後 第28頁

作者︰弱水

此言一出,群情嘩然。

「皇上,那是不可能的事。」

鳳玄煜第一個挺身為夏侯應天辯護,之後,又有幾人也隨之附和。

「這就是證據。」魏應行冷笑數聲,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紙,展開在眾人面前,「看清楚了,這就是夏侯應天寫給我的誓約書!」

大半的人都瞧不清那誓約書是什麼模樣,但仍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懷疑的眼光膘向夏侯應天,卻見他仍是一副從容自若的模樣,再看一直默然無語的風玄烺,他卻是面無表情,一臉的莫測高深。

看到風玄烺無動于衷的模樣,魏應行的臉孔變得猙獰,指著他大吼︰「風玄烺,你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發怒?」

他要看的就是風玄烺發怒心痛的表情,可是為什麼他如此平靜?難道他和夏侯應天真是串通好的?他被騙了?!被騙了!

「說呀!快下令把夏侯應天殺了!快把他殺了!

殺了他!」他的神態變得瘋狂,嘶吼著沖向風玄烺,卻被衛士們捉住了,只能狂亂地掙扎。

「把他押下去。」風玄瑯漠然地下令。

在數名衛士的強制下,魏應行終于被押下殿,金鑾殿也恢復了原先的肅靜。

眼光掃過眾臣,風玄烺命人拾起魏應行遺落的那張誓約書呈上;細讀許久,他將手中誓約書丟到地上,神色森冷。

「除下夏侯應天冠帶,廢去爵位,押人天牢。」

夏侯應天心中一震,抬起頭,正對上風玄烺寒冰似的眸。

「皇上,那必定是魏應行假造的!」

「是呀,請皇上三思!」

「皇上,夏侯應天枉顧皇恩浩蕩,實在是罪該萬死!」

「皇上,臣提議即刻交刑部議處。」

一愣之後,眾人紛紛發表意見,正反不一,金鑾殿上又陷人了喧雜。

對于殿上的情況,夏侯應天恍若未聞,也不作辯解,只是沉默地等候風玄烺再度開口。

當風玄烺抬手制止眾人發言,並讓衛士上前除下他頭上的玉冠和腰間金帶時,他仍靜靜站著,幽深的雙眼望著風玄烺,漸漸變得暗沉……

直到被押下殿,他仍未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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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觀花人成雙,今夜听雨,羅裳不耐孤影寒……

卷起竹簾,皇甫暄倚著窗欞,任憑細雨飄落在臉龐。

又逢雨夜,潺潺的雨聲勾起了屬于她和風玄烺的回憶,然而,拍打著屋瓦的聲聲清響听來卻是淒涼,再無限時思念著他的甜美詩意……

一切都結束了。

他種種的溫柔早已離她遠去,只余她未曾相識的無情冷酷……

這就是「君王」真正的模樣嗎?只有人對他順從,卻容不得人對他索求點什麼?

她的願望是如此簡單啊!她只求他放手而已……

用一顆心的代價來交換,這樣還不夠嗎?

臉上的濕意悄悄地凝聚,自眼角滑過面頰滴落衣襟,像是代她流下積聚在心底卻釋放不出的悲哀……

會落至這種局面,是誰……是她?還是他?或者說一切……錯的是天!?

她雙手掩住了嘴,無聲無淚地啜泣了起來,直到一件薄衫輕柔地披到身上——

「小暄……」

「大哥?」皇甫暄揉了揉眼楮,回過身。

項洛諼溫和地笑笑,關上窗並放下竹簾,「雨天風冷,不多加件衣服可是會著涼的。」頓了頓,他補充道︰「剛剛敲了好幾次門,都無人響應,門也沒上閂,所以我就擅自進來了。」告期之禮後,她比先前更為消沉,總是關在房里足不出戶,一家人都擔心極了。

「我沒留意有人叩門。」皇甫暄一手拉著薄衫,作勢要喚來婢女奉茶。最近情緒不佳,人夜後就摒退了軒內所有的侍女,房里就只剩她一人。

「不了,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待會就走。」項洛諼擺擺手,目光移向牆上一幅裱裝精美的半身像,仔細地觀賞著,「神韻抓得真好!一氣呵成,沒半點遲滯……可見執筆之人用在畫中的‘情’是不帶猶疑的。」

她一怔,走到卷軸前,幽幽一嘆,「面對……若是像繪丹青這麼簡單就好了。」

這些天來,反反復復地不知躊躇了多少回,依舊突破不了心結,她還是怕……

「小暄,你在猶疑……不,我這麼問好了,你在害怕什麼?」他想她的逃避不單只是為了風玄烺隱瞞身份這點而已。

「昏怕?」皇甫暄微微皺眉,眼神變得幽渺︰「或許吧!我一直都很仿惶不安……我能忍受官闈生活嗎?

能壓抑自己多久?我能不能在那樣的環境里保持著最初愛著他的那顆心,執著于那份情意呢?我有好多好多的疑問,卻又找不到答案……未來,好象空乏得模不著邊際,完全無法預期……我越想就越覺得恐懼……」

伸出手,似欲觸模畫像,卻又在畫前蜷起指尖。

為何煩惱著這麼多問題呢?

因為,她不再是那個無欲無求,欲念淡薄的皇甫暄了。

風玄烺萌發了她心底深處的情種,讓她懂了愛情的滋味;而她的情愛雖不濃烈激昂,卻足以細水長流地纏綿一生……只是隱藏人心中的丑惡欲念總是因情而起因愛而生,她無法保證自己能永遠維持最初平淡的衷心。

「為了情愛,世間人能將死亡視為義無反顧……死既不足惜,更別說心性上的改變了,你無法避免,只能接受……」項洛諼憐惜地看著她眼中的迷惘,「況且,若是對那人沒有貪戀或想獨佔他的念頭,那根本稱不上是真正的愛情。」

‘可他就是喜歡那樣的我,淡泊而不貪求的我……」皇甫暄輕搖了搖頭,想到了那天他臉色大變的模樣。

「哦?這麼沒自信?認為皇上只喜歡某個部分的你?」項洛援擰了下她的鼻頭,笑問︰「這是你片面的想法吧?」

她沒答腔。

「小暄,嫁給皇帝確實是辛苦了些,失去的遠較得到的要多太多了……但平心而論,其實情況並不如你預期的悲觀,仔細想想皇上對你說過的每句話,你應該會發現有些特別的意思隱藏在其中……給自己,也給皇上多點信任吧!」項洛諼揉揉她的發,‘’今天接到了爹娘的傳書,說大概再過個十天就能回到長安,我想你不會希望他們見到自己女兒為情心傷憔悴的模樣。」

「嗯。」

皇甫暄應了聲,撫觸上畫卷。項洛諼見狀,便不再打擾她,識趣地出去了。

取下卷軸,她凝視著字畫,翻動腦中一幕幕的記憶︰初次在街上的巧妙邂逅,他略帶輕挑的逗弄,令她心房悸動的溫存行止,乍聞告白的狂喜,到……•最終的僵冷決裂——

籌地,他曾說過的某句話撼動了她。

我要你成為我的妻子!

低沉的嗓音不斷地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宣告著,抑制多時的淚水終于潰堤了……

他的表示再明顯不過了,她當時怎麼想不透呢?

她真是傻得可以!

「啊…」

發現眼淚沾濕了畫面,暈開了幾朵墨花,她忙用手背拭淚,但淚水越是止不住。一陣忙亂中,畫卷落了地。

彬坐到地面,她隨便抹了抹臉,小心地拭干畫上的淚漬。

情愛之中,不可能永遠只存在美好,遲早必須認識彼此的缺陷,而「夫妻」這層關系有著比「情人」更多的考驗。

若想圓滿地白頭偕老,唯有坦誠以對……

所以,她得到了坦白而現實的的答案,甚至有點殘酷……他寧可言明他無法改變而她必須面對的事實,也不願用甜言蜜語敷衍她,以免造成她日後更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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