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湯汁沖進餃子碗里,熱氣立即騰起,阿青等不及端到飯桌就舀起一個吃起來,燙得不停呼著氣。
姜梓衣將另一碗端到桌上,邊吃邊想她的結婚大計。目前陳順昌還是只跟她「巧遇」,不敢直接約她,唉!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麼不上道!害她辛苦了好多。幸好她早有準備,埋下了一著棋。
「阿青,明天陪我去美術館看畫展。放心,只佔用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已經「不經意」地跟陳順昌透露過周六上午會去看畫展,如果他有心的話就會制造出另一場「巧遇」。
「不去。」阿青立即搖頭。
意料中的答案,這個懶女人恨不得整天抱著她的電腦窩在床上。「明晚給你做菌雞煲哦!」懶女人最抗拒不得的就是美食。
菌雞煲!阿青的臉一亮隨即又苦了下來,「不行啊,我爸媽叫我明天一定要過去一趟。」好可惜哦!可是爸媽已經催過幾十遍了耶,再不去就會殺上門來了。
「哦,回家團聚嗎?」姜梓衣隨口問,開始盤算找哪一個女友代替。一個人去看畫展很奇怪的,也會讓陳順昌認為她孤僻沒朋友。
「不是,叫我明天上午去花園酒店。」阿青嘆了口氣,「說是要介紹老朋友的兒子給我認識。」唉,爸媽就怕她太閑,非找點事兒讓她煩。
「相親啊!」姜梓衣馬上跳起來,無限欽慕。
「只是……只是介紹大家認識一下。」阿青嚇得縮在椅子上,「你感興趣嗎?那你去好了。」
「說什麼傻話。」姜梓衣坐回凳子上,「唉,你爸媽真好。」哪像她爸媽老覺得她不用急。
她可不這麼覺得。阿青撇撇嘴,繼續吃水餃。
姜梓衣喝一口湯,又說︰「那也沒關系啁,反正花園酒店離美術館近得很,可以先陪我去美術館上晃一圈,等我要等的人到了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來得及的。菌雞煲哦!還加上酸辣腌菜和牛筋丸!」命苦啊,爹娘不管,她只能靠自己打算了。
「呃……好!」阿青完全被美食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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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一圈又一圈,快被那些稀奇古怪的圖畫晃昏了,該來的人卻還沒出現。
難道她的魅力不若她所料想中的強?姜梓衣的臉色慘白。她青春華年不再了嗎?婚姻未成容顏先衰?噢,這個打擊太沉重,她險險一頭栽倒在線條亂糟糟的抽象畫像前。
阿青挽著她的手,很小心地觀察她的臉色。「梓衣,我快遲到了。」
「那走吧。」姜梓衣無神地掉頭往美術館的大門走去,她也沒力氣再看了,回家好好想一想。
「你沒事吧?」搖搖欲墜的樣子讓阿青關心了一句。
「沒事。」姜梓衣心不在焉地搖頭。扶著阿青的手走出美術館大門,一抬頭,立即精神一震,恢復了溫婉從容的態度,微笑向門邊的人打招呼︰「你好。這麼巧,你也來看畫展啊?」
「嗯……對,我也來……看畫展。」陳順昌臉色微紅,這麼「巧」會不會太明顯了?他其實早就來了,看見她跟朋友在看畫,在門外徘徊許久,終沒有勇氣上前搭訕。見到她們走出來,驚慌之下避之不及。「你們……要走了嗎?」
姜梓衣看到他局促的神色,滿意地笑得更溫婉。她就說嘛,憑她的魅力怎麼會失算?「我的朋友有事要去花園酒店,我也打算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很易懂的暗示吧?
陳順昌吞吞吐吐著︰「那……那……再見,我去……看畫展。」糟了,他剛剛還說過要去看畫展,怎麼好意思改口說也打算去喝咖啡?
阿青看到了姜梓衣發青的臉,朝天翻個白眼後,出聲幫忙︰「其實畫展並不精彩,不如別看了,跟梓衣一塊去喝杯咖啡吧?她一個人很危險的,是不是?」天,大白天的有啥危險?這個男人就是目標……唉,梓衣的眼光真是低哪。
「對,說得對。那……我們去喝杯咖啡吧?」陳順昌驚喜地連連點頭,「不如也去花園酒店那一邊好了,那里有間咖啡廳很不錯。」
姜梓衣點頭,俏顏略帶羞澀,暗中捏了偷笑的阿青一把。
三人走到花園酒店,阿青立刻被早守在大門口的父母逮到一旁,吵嚷著堅決要求她換下一身邋遢的休閑服。
姜梓衣不好意思地笑笑,跟著陳順昌進了不遠處一間高檔的咖啡廳。
罷一坐下,姜梓衣不經意地掃一眼四周,笑臉瞬間僵住,狠狠瞪向左前方那張台,恨不能沖上去踹倒他——那個該千刀萬剮的!
魏啟恆覺察到鋒利如刀的目光,抬起頭望去,稍愣之後,展顏向對面端莊秀麗之中暗含殺意的佳人露出一個俊逸邪魅的微笑,迷得鄰桌早就在偷看他的女客更加神魂顛倒。好巧,跟朋友談完話正要隨之離去,就遇見她了。心情愉快之下也不急著走了,靠回椅背,臉上掛著等你來算賬的笑意。
混蛋!姜梓衣咬牙,差點就扛起桌子砸向他,但是……她轉頭硬生生回了陳順昌一個柔和的笑容。「我隨便,呃,跟你的一樣就好,謝謝。」
陳順昌點點頭,將菜單遞給服務生,含笑看著眼前溫柔和順的姜梓衣。剛才她要殺人似的表情是錯覺吧?對,一定是錯覺。
姜梓衣以微紅的嬌容回應陳順昌的注視,桌下的雙手緊緊攥成拳。忍耐!忍耐!你面對著的是結婚目標,別因小失大,那個該死的登徒子會有機會痛宰的!
魏啟恆發覺了她所處的窘境,不由挑挑眉,再拋給她一個輕佻的笑容,笑看她氣脹又不得不忍住而致緋紅的五顏。
她要忍!姜梓衣深吸幾口氣,盡量讓語調柔下來,「陳先生,叫我梓衣就好了,老是叫小姐的多生疏。」
「那你也叫我順昌吧,梓衣。」陳順昌立即接口,喜形于色。
「嗯……順昌。」姜梓衣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僵,隨即恢復,順從地輕輕喚了聲。怎麼有點拗口似的?是因為沒叫慣吧。她是應該直接叫他的名字的,記住,他是結婚對象。
陳順昌咧開嘴笑,看著她的眼光更大膽了些。姜梓衣努力拋開那絲不自在,回以柔婉的淺笑。
魏啟恆端起咖啡杯,饒有興趣地觀賞著她表里不一的扮演。有趣,她明笑暗怒的神情竟然給她秀致的面容增添了別樣的嬌媚,竟顯得更加……美麗。他笑了,沒錯,很生動的美麗。啜了口咖啡,向後靠在椅背,盯著她,知道自己的注視會給她帶來氣惱和困擾,也知道她一直在努力地忽略自己卻不成功。呵呵,他笑得更愉快。
奇怪啊,他們之間的交流竟比相交多年的熟人更真切,無需媒介便可相通!明明不相識的兩個人,為什麼心靈可以這麼直接地對話?他能夠影響她,她的心情和反應也能被他感應——而這種感覺讓他很愉悅。
他凝視著她,突然發現自己對她的興趣太不尋常了,給予她的注意早超出陌生人的範圍。這意味著什麼?
尚未理清這個問題,他笑容漸漸淡了,因為越看她對另一個男人嬌笑越不順眼。什麼東西讓她完全壓抑自己的個性去迎合別人?她想從那個男人身上得到什麼?她又準備付出什麼去換取?
——她這個樣子讓他很看不舒服!莫名的怒氣在心中翻滾,輕松的笑容一沉,待看到陳順昌將手輕放在她手背上時,魏啟恆驀地起身向他們走了過去。
他想干什麼?姜梓衣一直注意著他,發現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善,待見他起身走過來,更是怒目瞪去,以眼神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