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兩個小時後,施浩田在辦公室里接到了美國主管道格拉斯打來的電話。
「道格拉斯,你現在是在巴黎了嗎?」施浩田在電話上喜出望外的喊。
「是的,我剛才打電話回總公司談事情,才知道我們原本預定搭乘的協和號發生了空難,我的上帝!要不是總裁臨時折返回去飯店拿東西的話,我們兩個就真的與上帝同在了!」
電話那頭傳來道格拉斯心有余悸的聲音,夸張的加大分貝。
「總裁在你身邊嗎?事情的始末是怎樣?」施浩田急問。
「總裁在我旁邊,他正在與總公司聯絡事情,要我先打電話給你,好讓你放心。」道格拉斯清清喉嚨,以一種遇見不可思議事件的口吻敘述著︰「昨天總裁先行到紐約,我是下午由洛杉磯到紐約與他會合的,當時我先將兩人的登機手續辦妥,預定在候機樓里與總裁踫面,但已經進入登機時間時,總裁卻打電話告知我,他有東西忘在飯店里,必須折返回去拿,最後他還是沒辦法趕上飛機起飛的時間,于是叫我立刻改買最快起飛的法航,然後我們就這樣逃過死神的召喚了。」
「感謝上帝!你們平安無事。」施浩田吁了一口氣,緩和了緊張的情緒又說︰
「難怪旅客名單上有你們的名字,我听到消息時心髒幾乎停止!」
「哈哈!這真是托總裁的福才逃過這場劫難,我看明天我們與死神擦身而過的事一定會上報紙……哈哈哈!呃——等等,總裁他與總公司通完電話了,他要跟你談話。」
「浩田,台灣公司方面還好嗎?」電話的另一端傳來霍培豪穩健平靜的英文說話聲。
「很好,雖然知道你們辦了登機手續,還好沒亂了方寸,我要羅拉在完全證實前不可透露半點消息。」
「你處理得很好。」霍培豪平淡的口吻,一點也沒有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那樣情緒起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我已經派法國分公司的三位專員去機場接你們了。」施浩田在停了半晌後,改用中文說︰「培豪,發生空難後我有一份重要的資料將會由一位專人帶去巴黎給你,請你務必要親自去接機。」
「什麼資料,要我親自去接機?」霍培豪用沉吟的語音問。
「這件事我沒辦法在電話里說清楚,反正你在機場接到人後,自然就會明白了。」施浩田又強調了一次︰「你一定要親自去接機,好嗎?這很重要!她比你晚十五個鐘頭抵達巴黎。」
「我如何辨認他?」霍培豪一直用英文交談,所以以為要接的人是「他」。
「放心,她認得你!」施浩田故意一直用中文說,用意就是中文的「她」與「他」發音相同,他想要給霍培豪一個驚喜與過過做月下老人的癮。
然後施浩田在掛上電話後,為自己這樣完美的安排,不禁露出滿意的微笑。
而在此同時,于萱雖身處于舒適的頭等艙內,卻完全不能成眠地凝望機艙外的一片漆黑。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能過于激動,那樣對現在自己的身體是不好的,她必須珍重自己。在十多個小時的煎熬後,于萱抵達了巴黎,她走在最先通關的漫長走道上,擔心又驚駭的情緒,使她柔婉的臉蛋呈現蒼白。
一路上機場內的許多旅客看見于萱絕世的美麗容顏,以及她古典婉約的氣質,都投以注目的眼光,但她眼中只願尋找記憶中高大壯碩體魄的身影。
步往出境大廳,戴高樂機場中人潮攘往,不停地在于萱眼前快速掠過。
驀然,她緊握住快速跳動的心口,睜大晶瑩深邃的眼眸望向前方五十公尺遠的地方。
那里站了一位身著黃褐色長外套的男子,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在西方人群中依然顯眼,他俊帥的輪廓上有著震驚與撼動,而銳利的雙眼正與于萱惶恐的眼眸對望。
剎那之間,他們互凝的眼中有將近五秒的時間,仿佛宇宙的時光輪軸在此為他們停格。此時,于萱泛紅的眼眶淚雨交織,渾身顫栗地提起腳步飛奔進他懷里。
「培豪……噢!老天……我並沒有失去你……噢!培豪……」她在他胸膛前死命地貼靠著自己的臉頰,淚光瑩然,泣聲如訴。
「萱萱……真的是妳嗎?萱萱……」霍培豪立刻猛然、粗暴而緊緊地擁住她,仿佛不相信在懷中的嬌軀是真實存在的。
「培豪……真的是我呵……我听到你發生空難的消息……心痛得……幾乎停止……」于萱悲喜交織地一面淌淚,一面抬頭仰望他的臉,模糊地喊︰「噢!還好你活著……」
「噢……萱兒……」他立即低下頭貪婪熾烈地緊緊捕獲住她的紅唇,帶著心靈深處的激情和絞痛,忘情地吻住她柔軟而顫抖的雙唇。
這戲劇性的一幕,在機場中激情上演,大家好奇的轉移視線,而男女主角卻早已無視周遭眾人的注目,熱烈而深情的擁吻著彼此。
就在他們都快被這股酸楚與窒息纏綿的擁吻奪走最後一絲呼吸時,霍培豪稍稍放松于萱縴盈的身子。
但是沒想到就在他離開于萱的唇瓣後,她就因體力透支和激動過度,立即軟了雙腳,趴在霍培豪胸前整個人攤坐了下來,昏厥過去。
「啊!萱萱!」霍培豪驚駭地」父即接住她縴弱的嬌軀,將她整個人抱攬起來,緊擁在胸前不斷地深情呼喊︰「萱兒!萱兒!」
一切聲音在于萱耳中听來都變成嗡嗡的吵雜聲後,她在霍培豪的懷里失去意識……
***
柔軟的被褥將于萱包圍在床中央,她的神態在柔美燈光下宛如沉睡的精靈,白皙的雪膚細致如凝脂,雙頰因溫暖的室溫而泛上淡淡的玫瑰嫣紅。
躺在霍培豪懷里的于萱,就是這幅猶如熟睡精靈的嬌態,靜靜地任由他在她的臉頰、雙睫、唇瓣上不停愛憐的啜吻著。
靶覺在寤寐中有人一直用著灼熱的唇親吻著自己,于萱緩緩地眨動濃密的睫毛,打開雙眸,霍培豪的俊臉就在眼前,並用折照有神的雙眸凝視著她,嘴角溫煦的笑意正對著她笑。「醒來啦!睡美人。」他依然用他習慣的獨佔式抱法,將于萱全身緊攬于懷中。
「哦……這里是哪里?我怎麼了?」于萱還無法厘清自己身處于何處,在怎樣的狀況下。
「這里是我下榻的麗池飯店套房中,妳在機場昏倒在我懷里,讓我嚇出了一身冷汗,以為妳的病又復發了。」他依然笑容燦燦地望著她晶瑩的雙眸。「還好經過機場醫務室的醫生診斷,只是情緒緊張與疲勞過度,不然,我差點讓大批的警員與救護車沖進機場來了,這事還在機場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喔!我都沒有印象……」于萱讓他如此親昵的抱摟著,即使曾是他的妻子,仍露出些許羞赧地微笑。
「知道嗎?萱兒,我這輩子從未如此手足無措過,一種害怕妳在我生命中再次失去的恐懼,扭曲著我的五髒六肺,使我全身戰栗不已。」
于萱听到他這些發自內心的話語,一時哽咽上喉頭,眼眶又盈滿汶然的淚光,仰望著他深深凝睇自己的眼眸,撫著他的面頰輕吐著︰「我有許多話要告訴你……」
「噓……別哭!心愛的。」他珍惜寵愛地吮吻掉她睫上的晶瑩淚珠,溫柔得令于萱心酸。
他們默默無言的相互凝在,深浸在一份柔腸百轉的酸楚里,不能自已。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于萱輕柔的開口︰「那天,在律師事務所里,我得知你竟然留給我這麼龐大的財產,一時之間,我竟無法肯定離婚是否真的是我要的結局,尤其收到浩田轉交給我的相片賀卡後,我的心更是頓時茫然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