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一劍刺向陸老虎,準備取他性命。
就在風清逸自以為得手之際,斜刺里一條白練飛來,卷走了那奪命的匕首,隨即一個粉藍色人兒立在風清逸旁邊,道︰「刀下留人!」來人正是蘭沁。
「你來做什麼?」沒料到會突然起變化的風清逸一反方才的閑適,滿臉的惱怒和焦躁。
「逸,他已經成這個樣子了,就饒了他吧!」
「饒?」風清逸恨恨地道︰「我苦苦等了十三年,為的就是這一天!休想我會饒他!」
「逸,你不要再沾染血腥了,好嗎?」
「住口!我沾不沾血腥與你無關!」風清逸看了一眼蘭沁,冷酷無情地說︰「你看看院中這些人,本可以留一條命苟延殘喘的,現在因為你,今日不得再留活口!」最後一句話,風清逸是說給院中的蒙面人听的。
「是!」眾蒙面人領命,出手不再留情,盡是殺招。
「為什麼?」蘭沁憤怒地問。
「因為你!」自腰間抽出軟劍,風清逸不再言語,只求速戰速決。劍問再度指向陸老虎的心口。
「不要傷我爹爹!」一個穿著鵝黃色上衣的女孩子不知從哪里跑出來,撲在陸老虎身上,回頭哀求風清逸道︰「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爹爹!」
「嵐兒?」風清逸胸口一窒,記憶中的人影變得鮮活起來。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爹爹好嗎?」女孩子哭得梨花帶雨。
「嵐兒,你不認得哥哥了?」
「你是誰?」女孩子止住哭道。
「啊?」風清逸清醒過來,反問︰「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叫陸若黛,今年十一了!」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看起來好小!」風清逸喃喃道。她不是嵐兒,嵐兒已去了十幾年,現在也二十出頭了。但陸若黛還小,又穿了件鵝黃色的衣服,和他記憶中的嵐兒形象剛好吻合,怪不得他會有錯覺。想了想又道︰「你為什麼要穿鵝黃色的衣服?」
「……」陸若黛愣了愣,不想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也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道。打小爹爹就讓我這樣穿,說這樣好看!」
「你爹爹?」看了眼目光渙散的陸老虎一眼,風清逸冷冷地道︰「以後不許穿這種顏色的衣服!」
「啊?」陸若黛不明所以。
恰在此時,陸老虎也漸漸清醒過來,見到女兒,驚叫道︰「黛兒,你怎麼在這兒?快回去!不,你,你趕快逃,听到沒?」他幾個兒子都是草包、窩囊廢,惟有七姨太生的這個女兒雖不像他做事又狠又絕,卻最有心計,深得他的喜愛。
「哈哈哈……」風清逸終于開懷大笑,有了比殺了他更好的辦法,問向陸若黛道︰「想救你爹爹嗎?」
「想!」若黛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好啊,那你跟我走,隨我姓!」
「就這樣?」
「就這樣!」
「好,我答應你!」若黛一口應承,隨後又問︰「你不會騙我吧!」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不,若黛,你不能答應他呀!他會把你賣到窯子里去的!?陸老虎掙扎著爬起來。
「窯子是什麼地方?」若黛天真地問。
「一個很好的地方!」風清逸開心地說。
「畜牲,我……我跟你拼了!」陸老虎作勢要撲上去,誰知風清逸拉著若黛退出幾許,讓他撲了個空。
「還不快走?」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風清逸依舊笑得很開心。
「是!」若黛乖乖地說,又道︰「爹,您放心,女兒會照顧好自己的!」卻引來風清逸呵呵大笑和陸老虎憤怒的低吼。
未走兩步,只听背後一聲驚呼和一陣狂笑。原來是陸老虎趁蘭沁不留意,一把挾持了她。
「姓風的,別以為老子老了好欺負,你還女敕著吶!」
喘息了一陣,陸老虎又道︰「想要這小妞的命,就把若黛還給我,咱一命換一命,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她這如花似玉的臉上,可就要……嘿嘿!」
風清逸的臉忽地沉了下來,卻看向蘭沁,仿佛在說︰看到了吧,這就是你要救的人!盯了好大一會兒,才「格格」地笑道︰「與我何干?」
「啊!」陸老虎不想找錯了人,一分神,腰間一痛,蘭沁已成功月兌離鉗制。四兩撥千斤,將陸老虎那痴肥的身軀輕輕地推下台階,跌了個「狗吃屎」。說時遲那時快,風清逸迅速抽出軟劍,「刷刷」幾下,已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痛得陸老虎滿地打滾,「哇哇」怪叫。
「爹爹!」若黛驚呼出聲,捶打著風清逸道︰「你殺了我爹爹!你不守信用,你是壞人!」
「沒事,死不了!」伸手捂住若黛的眼,也捂住了她眼中的強烈恨意,風清逸柔聲道︰「女孩子別看,怪血腥的!」也不看蘭沁,徑直帶了若黛離開陸家。
頹然坐在地上,蘭沁無神地看著前方。除了陸老虎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外,院子里全是死尸,風清逸帶來的黑衣人也不知何時撤離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她對自己說。可怎麼想走,走不動呢?我也死了麼?是了,定是我死了,不然,逸不會對別的女子好的,而且還是仇人的女兒。定是我死了,逸才會不听我勸,而只听仇人的女兒的話。定是我死了,逸才不會看不見我,只帶仇人的女兒離開。咦,我怎麼在流淚?鬼會哭嗎?鬼會心痛嗎?鬼會傷心、難過嗎?原來,我沒死!我還以為自己死了!
☆☆☆
夜晚宿于客棧。蘭沁輾轉難以人眠,听四周靜寂,便著衣悄悄出了門,在院中閑步。望著一彎新月,想到風清逸難測的心思,她不禁幽幽地嘆息。忽地感覺身後有些異樣,猛然回頭,正是風清逸用深黯的眼神看著她。有一剎那,蘭沁在他眼底看到了久違的深情,但…閃而逝,快得讓她以為是自己眼花產生的錯覺——他的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漠然。
「睡不著?還在生白天的氣?」他柔聲問道。
「白天?沒有!我已經忘了。」蘭沁一時難以懂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是麼?」他有些氣悶地說。奇怪,他睡不著就是想跟她解釋的,可听她說「忘了」,為何心底會有失望的感覺呢,而且還有難言的惱怒?
「是……是的!」蘭沁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個雞腸鼠肚的人。
「那最好不過!」風清逸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過一會兒又道︰「若黛還是個孩子,我自是疼她多一此。
況且回的是你家,若她有什麼不是,還望你多擔待些!」
他注視著月光下的蘭沁,不肯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是……麼?」蘭沁虛弱地一笑,故作歡快,「我家這些年多虧你的照料,自是你說了算。我是不……不會有意見的!」原來如此,她還傻傻地以為他終究還是沒忘記她的,誰知是為了相識不到一天的仇人之女。諷刺啊!
「那多謝了!」風清逸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些其他的情緒,可惜沒有,她對他說的話毫無感覺,氣恨地道︰「我也知你向來是個心胸寬廣的人!」
心胸寬廣?蘭沁嘴角扯著笑。我不是!你那麼在乎她,難不成你……喜歡上了她?蘭沁只覺腦海中一團亂麻,拒絕再往下想。
「你……」風清逸見她的異狀,不由關心地伸出手想扶住她,蘭沁卻驚恐地退後一步,避他如蛇蠍。這教風清逸的怨和怒爆發到了極點,黑著臉道︰「注意好身體,路上我沒空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