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的LAFITE,花了你多少錢?」她雖然對紅酒沒什麼研究,不過因為駱翔是紅酒的超級FANS,所以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這你就不用問了。」他神秘地笑了一下,「只要是好品質,不用管價錢。」
「有錢人就是這樣的啊。」她關上門,如果是以前,看到來人是駱翔她一定會感覺特別高興的吧?畢竟她和他做了那麼多年朋友,幾乎是超越性別、無話不談了。可是今天她卻莫名地覺得失落。
「可惜沒找到82年的LAFITE,那一年的葡萄質量最好,口感柔軟微澀,配上烤的小牛排或者羊排那味道就是一流。」
他將紅酒放到餐桌上,轉身走進廚房去拿酒杯。
「可惜這里沒有烤的牛排,羊排也沒有。」他對于食物的講究她早已到了見怪不怪的地步,她雙手抱胸說,「怎麼回事?你和老婆吵架了嗎?」
新婚半年不聯絡,他已經活得很滋潤,而且他娶妻的時候可是在她耳邊說過許多他怎麼愛他老婆的宏偉言論。
所以現在看他一臉落寞地跑來她這里,她以好友的直覺就知道他必然是出了事。還好她是獨身主義者,她一直不看好他的婚姻了——因為駱翔和她一樣,似乎不太適合結婚。
結婚就代表有了責任,生命里不再是一個人的為所欲為,而要替另一個人著想。她不覺得駱翔已經做好了那樣的準備,誠如她也根本沒有做好那樣的準備一樣。
「真傷心,你似乎不歡迎我的樣子。」駱翔拿起的酒杯又放下了,「如果這樣,我走好了……」
「別假惺惺了,來了還想走嗎?」她走到餐桌邊坐下,「冰箱里有魷魚絲,你要吃就拿出來吧。」
「紅酒配魷魚絲?又不是日本清酒……你還真的是會糟蹋東西,怎麼多年來一直沒變過。」他終于露出笑容,听到她這樣滿不在乎的聲音而似乎放心了不少。
「你還是這樣講究,也多虧你老婆受得了你。」談話依然如同過去的相處方式那樣,互相揶揄,互相打趣,就好像是兩個無性別的好朋友在聊天。
她以前一直很欣賞自己和他的這種關系,也一直很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可是現在他已經結了婚,有了家庭。她現在似乎就應該考慮到對方老婆的心情了吧?看吧,結婚就是這樣麻煩,不僅影響自己,連好朋友之間也會受到影響。
「味道怎麼樣?」他將酒杯遞給她,看著她喝了一口。
唐夙凌笑了一笑,「好喝。我只能這樣告訴你,具體的我可說不出。」但不管因為什麼,他來找她,她似乎也不能就此把他趕走。
「只要你說好喝就行。」他卻似乎很興奮地點著頭,「好酒也要和適合的人一起分享。」
看著他將杯里的紅酒一飲而盡,她的嘴角扯過淺笑。他只有在有心事的時候,才會這樣喝酒,他自己沒發現嗎?
「波爾多地區的LAFITE可能並不是全波爾多地區最好的酒,可是有些年份產的酒卻是高貴與典雅的化身。」他一邊說,一邊不斷地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每次都一飲而盡。
唐夙凌微微地嘆了口氣,一把伸手拿走了他的酒瓶,「如果你是來找我喝悶酒的,我可以開啤酒給你喝,不要糟蹋了好酒。」
「連你也不讓我喝嗎?」他忽然目光沮喪地看著她,「以為喝酒就是不對的事?」
看著他那張英俊一如往昔的臉,她抿了抿嘴角,「我不是不讓你喝,而是按照你的說法告訴你,好酒不是這樣被人一口牛飲給糟蹋的。」
「這有什麼關系?」他忽然氣惱地看著她,「我高興不是比什麼都重要嗎?」
「大少爺!」她忽然叉腰站了起來,「你要搞清楚,你已經28歲了,而且是個已婚男子!不再是可以隨便任性的年齡,你高興的事未必是對你的家庭和你的身體最好的事!」
「可是夙凌,在你面前也不可以繼續任性一次嗎?」他忽然一臉悲哀地看著她,「我以為在你這里,可能會不一樣。」
她深深呼吸,忽然間有點無法忍受他說話的口氣!早就告訴他結婚可不是好玩的事,但他當時一意孤行,現在卻要來她這里耍任性?對不起,她大小姐天生不會安慰這種自作自受的人。
她看著他點了點頭,「不要告訴我任性不任性,你要喝酒就喝,應該面對的問題自己回去面對。我現在給你去拿啤酒。」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面帶笑容,「我可以讓你喝個夠,喝到醉酒,可是這一瓶LAFITE你是帶來給我喝的,我沒收。」她用輕松的語氣說著。
駱翔終于點了點頭,「紅酒最好在恆溫12度里收藏,所以……」
「我可沒那麼好的條件,還恆溫保存。現在的室溫估計也差不多12度吧。」她走進廚房,將紅酒收進櫥櫃里,然後呆了幾秒鐘。
為什麼她的心情居然是很想把他趕回家去呢?明明他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作為朋友應該好好安慰他。可是她真的很想什麼也不管不顧地把他丟回家去,因為他家里有他愛的老婆,因為她現在也滿月復煩惱無處傾訴……
自己的問題應該自己解決,就算找個所謂的好朋友哭訴一下,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吧?
她打開冰箱,拿出了幾罐啤酒,然後回身走到他身邊,「喝吧。」
「你也看出來我心情不好了嗎?」他立刻就拉開易拉罐,仰頭猛灌。
「你吃過飯了嗎?」
「你怕我空月復喝酒很容易醉嗎?我倒是覺得越醉越好,最好醉到忘了一切煩惱,忘了我已經娶了老婆……」他又仰頭猛喝。
「駱翔,如果是因為夫妻吵架而逃到我這里來,就太不理智了。文秀可能會誤會什麼,而且……」
「我才不怕她誤會呢!」他又打開了一罐啤酒。
唐夙凌嚴厲地皺起了眉頭,看起來是她錯估了形勢,他是否是和妻子有了嚴重的爭吵才逃到她這里來的。
「夙凌,我們以前說起過,如果你到了三十歲還沒有人娶的話,我就會娶你的話吧?如果我等到你三十歲就好了,也不用現在去受這份閑氣……」
她一把從他手里搶走啤酒罐,帶著泡沫的啤酒灑了一地她也毫不在乎!
「駱翔,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目光銳利,心情氣憤,「你是在逃避自己的責任!」
駱翔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低下頭去,一臉的沮喪,「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她猛地嘆了口氣,算了,駱翔有他的煩惱。她似乎不應該把自己心情不好的怨氣也發泄在他對責任的逃避上,「回家去吧,去找你太太好好談一談。不管你們之間有了什麼問題,你都不可以逃避般地跑到我這里,這樣于事無補,只會讓問題更嚴重。」她盡量讓自己說得平靜,你好歹可以找到太太說一下,而我呢?我的煩惱根源卻已經失蹤了!
「剛才你說我已經過了任性的年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嘴角泛起嘲諷的笑容,「一到你面前,我就忍不住變回了孩子——在她面前,我似乎永遠要是個丈夫……」
「駱翔,你醉了。」她明白他的苦悶,但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每個人也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去打個電話給文秀,叫她來接你……」
所以,她還是應該找季澤墨談一談的吧?不論他是怎麼想的,起碼她應該搞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而且也要有個了斷。不能這樣不清不楚,她不喜歡現在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