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開始帶著涼意,殷勤感到寒冷,不止是風,還有這環境,還有她的心,都是涼涼的。像面具一樣的冷漠罩住了她的臉,有如夜色忽然籠罩大地般。
她坐直了身體,擦干了淚水,神情木然而冰冷地看著韋恩,「我會忘了你今天說的話,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聲音也是如此冰冷。
韋恩驀然回首,看見的只是她冷漠的臉,他的心在風里顫抖,但他卻只是堅定地點著頭,用他那發亮的眼眸緊緊盯著殷勤,這個他愛著的女人。
沒有再見,他邁著大步離開。
而她的心呢?已經在風里碎成片片。白瓷般蒼白的臉色在水光的照耀下,顯得那樣冰冷,冰冷得讓她自己都不住顫抖。
第七章
「殷勤,你今天怎麼了?」當她又一次錯過了一次擊球點後,楊思璇走到殷勤的身邊,關切地詢問。
殷勤面無表情地看著思璇,微微搖頭,「我很好。」
「你哪里很好了?」思璇微微嘆息,審視地看著她,「你從開始訓練起就一直心不在焉,恍恍惚惚。」
她低下頭,咬住嘴唇沒有說話。
思璇從她手里抽走了球拍,「別呆在這里,去休息吧。」
「我很好,學姐!」她固執地說著,「我可以繼續打下去,我……」
「你再繼續訓練下去也沒什麼用,如果你不能集中注意力,再多小時的訓練也是白費。回去好好地休息,調整好你的精神,然後再來這里。」思璇的語氣誠懇。
殷勤抬起頭來掃過她的臉,終于無聲地走向場邊.
而在另一個場地里,有個人也和她一樣無法集中精力。
「韋恩,如果你不想繼續訓練,這更有許多人願意頂替你的位置。」一向嚴肅的譚謙在輪到韋恩的接球練習時忽然停了下來.
「學長……」書恩仿佛忽然間從冥想里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
「好了,今天你不必再訓練了。」譚謙有些憤怒地看著他,「康澤社長不在,難道你也準備偷懶了嗎?」
「對不起。」韋恩深深鞠躬。
其他社員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專注地看著兩人。
「網球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心情不好時就可以隨便對待的東西。如果你還是無法集中精力,不如就此離開球場,把機會留給其他人.」
「是,學長。」韋恩謙恭地說著。
「去操場罰跑10圈,然後認真地想一想你到底想用怎樣的態度來對待網球。」他看向下一位訓練者,「我們繼續。」
韋恩將球拍放回球袋,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打網球的時候無法集中精力,以前只要一握到球拍,他就會感到無比快樂和興奮。可是現在,他的腦海里卻充斥著一張時而哀傷,時而冷漠的臉。
他皺著眉走出球場,藍眸里沒有仟何笑意。
在球場外面,從B號場地里走出來的殷勤正好和他迎面撞見,兩人同時一愣,又同時停下腳步。
韋恩臉上的陰霾又加重了幾分,他眉頭緊蹙,忽然雙手握拳,從她身邊飛快地跑過,沒有再看她一眼。
殷勤突然閉上了雙眼,在韋恩跑開她身邊的同時向後靠在了鐵絲網上。她想念著那個時常滿臉笑意,偶爾會開玩笑,總是笑語如珠,讓人心情輕松的韋恩!
她無法將他的印象從頭腦里驅除,她該怎麼樣,才能忘記他?為什麼明知不可能,她就是無法阻止自己去想他?
※※
韋恩用毛巾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又是疲憊的一天。雖然決賽是在暑假開始時舉行,可是男隊的決賽前景卻並不光明。
康澤的狀態讓人擔心,誰會想到作為他們奪冠最大保證的康澤會成為最不穩定因素?自從上次比賽失利以後,他就沒有出現在賽場,教練和譚謙也對他的事三緘其口。
大家只知道他受傷了,但到底傷在哪里又何時會恢復,卻沒有人知道。
所以,男隊的訓練變得異常的嚴苛,康澤可能缺席決賽的事實也讓大家的臉上都罩上了陰雲。而對于韋恩來說,這一個多星期的訓練都仿佛身在地獄.
他投入了每一分心力去訓練,他變得無比專注和認真,但是他的身心卻越來越疲憊。胸口總是被奇怪的硬塊堵住,時常連呼吸都會變得困難起來。
男隊和女隊在這一個星期里都是分開訓練,他們很少有見面的機會,偶爾的相遇,她依然是那樣冷漠的表情。
有的時候韋恩很想走近她,很想再次確認她的心情。
她這樣冷漠的表情只有讓他感覺到心痛,他知道她依然不快樂,即使她的表情那樣漠然,可那些圍繞著她的孤寂和悲傷卻不曾散去。她的這種孤寂和悲傷曾經深深吸引著他,他想要讓她從悲傷里解月兌,想要看到她爽朗的笑容,就好像他以前曾經看見過的那樣,就好像他曾經接近過讓她快樂的方式……
一低頭,他背起網球袋,不讓自己再度想起她。事實是,他的接近並沒有讓她快樂,反而造成了她的困擾和眼淚,反而讓她更加地用冷漠武裝起自己!
他走出球場,卻意外地看見蔣凱杰和陸皓正滿面笑容地向他走來。
「韋恩,這個星期六我們去陸皓家新建成的網球場比一場,你看怎麼樣?」凱杰拍著他的肩膀。
「沒問題。」他勉強地露出笑容,「我們早就說定了落成那天要去比賽的。」
「那就早上九點,我再約上蕭徹,我們打場雙打吧。
單打的話我們全都不是你的對手。」陸皓說。
韋恩靜靜地點頭。
他並不高昂的情緒引起了陸皓和凱杰的注意,他們對視一眼,然後陸皓說︰「我听凱芸說起下個星期一是殷勤的生日,他們正準備幫她舉辦個小型慶生會,但一直沒決定到底應該怎麼辦,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韋恩心不在焉的藍眸立即微微一凜,她的生日?他將白色的毛巾甩在肩上,向休息室走去,「我沒什麼好的建議。」
陸皓和凱杰又對望了一眼,「你和殷勤……有什麼事嗎?」
韋恩驀地急剎車般的停步,一抹憂郁飄過他的額頭,「我和她之間沒什麼,什麼也沒有。」
「韋恩,你們……」凱杰的話還未出口,他已經大步離開,頭也不回。
「算了,凱杰。」陸皓拉住了打算迫上去的凱杰,「感情的事再好的朋友也無法插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凱杰皺了皺眉,然後灑月兌地聳了聳肩膀,「沒錯,感情的事得由他們自己處理,不過……」他回過頭去有些促狹地看著陸皓,「旁人是可以偶爾推波助瀾的吧?」
「你打算把殷勤也請去我家的網球場?」多年的朋友,讓陸皓太了解凱杰那惡作劇似的性格。
「大家一起去,多熱鬧。」他吹了聲口哨,灑月兌地邁開步子。
「也好,干脆就在那天幫殷勤辦慶生,她們女孩子應該會很同意的。」
「嗯,你這個主意好!」
★★★
星期六是個陰天,大片的雲層遮蔽了太陽的光芒,看起來仿佛隨時都會落下雨來。
但即使如此,陸皓家的草坪上依然到處可見熱切的身影。
「就這樣決定,我們先把東西都藏起來,然後再讓她大吃一驚!」景然露出狡黠又興奮的笑容,小心地在跟彩櫻低語。
「那一切都布置好了嗎?」彩櫻看了眼正在向她們走來的殷勤,微微松了口氣,還好,她真的來了。
最近殷勤的臉上又很少笑容,而且總是喜歡一個人呆著,好像又恢復了的些日子的那個與任何人都冷漠處之的她。過去的一個月,她和她們已經比較親近了,所以她現在突然疏遠讓他們覺得擔心,她臉上的表情不止是對凡事都漠不關心的樣子,而且更有一種濃濃的孤獨而哀傷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