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又有淚水在浮動,不,不要哭泣!美琪,要堅強,要堅強!
威爾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你知道國王為什麼要領你回皇宮嗎?」
「不知道。」她抬起頭,錯愕地看著他,「他說因為我父親是他的家臣,父親死後,他自然就成為了
我的監護人。那—天!」她咬了咬,憤怒和悲傷的火焰一起在她眼里燃燒,「我永遠記得他沖進來時的樣子!」「那個時候你在城堡里,沒有逃走?」警惕的光在他的眸子里浮現,「而他居然沒有殺了你?」這不合常理。
美琪這個時候也疑惑地抬起頭,「父親並沒有要我逃走,他只是要我堅強!」這是怎麼回事,想到威爾的經歷,她才發現自己經歷的不同,「是呀,他為什麼不殺我,反而把我交給國王?」
威爾緊緊盯著她蒼白而困惑的臉,緩緩地一笑,「別煩惱,夫人。我們會搞清楚這一切的,只要給我些時間。」
她深呼吸以平息自己因為想起過去而劇烈顫抖的心情,輕輕地點點頭。是的,交給威爾吧,他會為她搞清楚一切的。
「好了,夫人。願意幫我月兌下這身盔甲嗎?」他指了指身上那沉重的盔甲,溫和地笑著。
美琪也振作起精神,用力點頭,「你要不要洗個澡?」
「當然。」他利落地卸下盔甲。
她嘆息著看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這一次他又受了怎樣的傷呢?她沒有問出口,只要他平安歸來,她就滿足了。
威爾輕松地嘆息道︰「還是這樣比較舒服。」嘴角自然地上揚,他的英俊真是無人可擋。
美琪呆呆地看著他,對他的愛意有如潮水般洶涌。她愛這個男人,她想永遠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也愛她嗎?他的溫柔是因為愛,還是因為責任,或者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呢?她想起剛才的吻,但她卻沒有一點兒自信。
在她發呆的時候,威爾忽然摟住了她,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你準備好了嗎?夫人?」他沙啞而性感的聲音鼓惑著她的神經,美琪立刻明白了他意欲何指。
「我……準備好了。」她回抱住他,她當然準備好了,「我一直在等待,威爾。」她輕柔地叫住他的名字,感覺唇齒間都留著對他的依戀和愛。
「今天晚上,我要你成為真正的洛克夏特伯爵夫人。」他如誓言般低語,然後吻住了她的雙唇。
第七章
晨光微現的洛克夏特還沉浸在一片安逸和睡夢中。除了城郭上來回巡邏的士兵和早起的廚娘,一切都還很平靜。
美琪在微弱的日光里張開雙眼,轉頭看向身邊安心沉睡的威爾,她慵懶的嘴角浮現出陣陣笑容。手指,有了自己的意志,悄悄地沿著他分明的輪廓游走,這張臉早就刻在了她的心板上。
和威爾在一起,她才發覺自己的生命第一次真正完整。原來男人和女人是這樣結合為一體,原來男人和女人必須相互依賴,才能成就完整的人生。
和一個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就是這樣的感覺!她現在終于明白芮玫臉上那時常浮現的幸福笑容是為了哪般。她曾經羨慕過別人,而現在她也有了自己所愛的戰士。
威爾的手伸過她的腰間,將她拉進他赤果的胸膛,他還沒有張開眼,但美琪明白他已經醒來。
她安心地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閉上雙眼,溫柔地低語︰「是我吵醒了你嗎?」
「不是。」他只是摟著她,卻沒有說話。只有在摟著她的時候,他才會真正感覺,這一次,他是有了一個自己的家。不是作為領主的家,而是真正溫暖的家。
今天的他有些特別!自從他回來的這一個月里,美琪已經可以輕易地感受出他心情的變化。他正被什麼事煩惱著,雖然那種煩惱只是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
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心里卻在尋思著是否要問他煩惱的理由。雖然他們現在很親近,雖然她是他的妻子,但是有的時候他的心思還是難以捉模的。比起初見面時,那個反復無常的他,現在的他離她已經近在咫尺。但這咫尺的距離依然無法消弭他偶爾的沉默。
「今天,你願意陪我去一個地方嗎?」威爾感覺到她無聲的關懷,戰士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感動。她的確是個再體貼不過的妻子,每當他為了某事煩心時,她就會無聲地給予他安慰和關注。這種無聲,比她有聲的關注還要讓他動容。
美琪依然沒有詢問是什麼地方,威爾緊繃的心情也微微放松。他不想現在就解釋,他只想帶她去那個地方。
只是她的手握緊了他的手,她知道那個地方是個可以打開他心門的她方,他準備向她敞開的那個地方。
很久以前美琪就知道,這里是威爾家族的祖墳所在,世代的洛克夏特伯爵都被安葬在這里,還有他們的親人。
但她從來沒有單獨來過這里,必須讓威爾領著她前來,這是她一直堅持的,也算是她的一種固執。只有和威爾一起來,她才有那種歸屬感,未來,她也會留在這里的歸屬感。
「這里曾經被毀滅過。」威爾站在她的前面,背脊僵硬地挺直著。
她想走過去握他的手,但是他高大的身軀里卻散發出孤獨的氣息,讓人無法靠近。
「古斯塔伯爵!」美琪悲憤地說出這幾個字。
威爾棕褐色的眼眸里閃著冰冷的光芒,他的聲音也很冰冷︰「我奪回洛克夏特以後,重建了此地。這五座墳是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姐。」
美琪的眼里開始涌出淚水,冰冷的十字架樹立在墓碑上,她小心地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望著他身前的墓碑。
「這是你的父親?」她看著墓碑上的字,聲音有些哽咽。
「是的。但是只是一坐空墳,這些都只是一座空墳,因為里面什麼也沒有。」
她的心髒像被人猛力一捶,在他冷靜而無感情的聲音里壓抑著巨大的痛苦,她知道,她知道的!可是她卻不能安慰他,此刻的他渾身都散發著拒絕和抵抗,他仿佛只身在一座孤島上,而她無法靠近。
除非他願意讓她靠近!
威爾邁出堅定的步伐向前走,又是幾座冰冷而哀傷的墳墓,美琪看見在一座白色大理石砌起的墳前放著一束白色的玫瑰。
「看來米坦已經來過了。」威爾徑自走到這座墳前,蹲去撫摩墓碑上冰冷的文字。
美琪的目光只是跟隨著他的動作,也落在墓碑上那清晰的黑色字體上︰勞拉•菲爾伯特,洛克夏特伯爵夫人
這是?她看向威爾,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更加僵硬了幾分。
威爾直起了身體,堅毅的目光只是望著墓碑上的文字。
美琪側著身子,直直地望著他,眼里流過哀傷和擔憂。
「我是在二十二歲那一年奪回了洛克夏特,也在那一年娶了勞拉。」他的聲音就來自她的身邊,可是听起來卻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美琪想走人卻找不到人口的世界。
威爾!她心痛地看著他,卻還是無法向他走去。
「我和她從小就有婚約,所以當我向亨利國王要求恢復爵位以後,我就按照過去的誓言娶了她。她是一位邊境領主的女兒,我只在她很小的時候曾經見過她一面。」威爾繼續用平靜而麻木的聲音述說著。
「勞拉的身體一直很虛弱,自從她來到洛克夏特,她就沒有真正露出過笑容。我想她並不適合我,嫁給我是她的悲哀。可是當時我並不知道。她很美,美琪,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