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坦穩住了她的身體,「這一點就讓查理先生去處理吧,他是城堡的執事,他……」
「我是這里的女主人。」堅定掠過她黑色的眼,「這是我應該做的。」她自己站了起來,微微搖晃了一下後,終于站穩腳跟。
「是的,夫人。」女孩終于不再堅持,她畢竟不能和這位新夫人對抗。
米坦望著這一位爵爺的新夫人,不知道她的命運是否會和前三位夫人一樣?她趕緊搖頭,打消自己有些罪孽的念頭。她應該祈禱上帝,讓這位新夫人不要和過去幾位一樣短命。她看起來和過去幾位夫人完全不同,看似柔弱的身體里似乎蘊涵著她所不理解的力量。
美琪走下樓梯,然後看見了米坦口里的查理先生,那是個短小精悍的中年男子,頭發有些禿,但是在看見她後立刻露出誠惶誠恐的恭敬表情。
「夫人,您應該在樓上休息。
美琪對他微微一笑,「很榮幸見到你,查理先生。」
「夫人,我正準備叫人把您的晚餐端上去,您的身體還不適宜下來用餐。」
「我就在這里用餐。」美琪淡淡地一笑,然後環視著四周,微微沉吟後,她很果斷地說︰「查理先生,我希望你把所有可以調動的人手都叫到大廳來,可以嗎?」
「當然!」他非常恭敬地遵命,然後叫來一名小廝去傳達命令。
查理那雙略小的精明眼楮微微一轉,他用躊躇的語氣說︰「我可以請問,夫人你想要做什麼嗎?」
美琪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她在壁爐邊找到一把舒適的搖椅,米坦扶著她坐好後,她認真地回答了他的問題︰「等到爵爺凱旋歸來以後,必定會有大批傷兵和俘虜,我們必須組織大家進行救助,其他人也一定會非常疲憊,水和食物也必須充足。」
「是。」查理先是一愣,然後立刻露出微笑,「夫人設想得非常周到。」
美琪看了看天色,臉上焦急的表情漸漸加深,威爾還無法結束戰斗嗎?或者,他會不會遇到很大的危險呢?不,不會!她握緊雙手,已經有人去支援了,而且她在下樓時 米坦敘述,去支援的是威爾最精銳的部隊,一定會打敗敵人。
「查理先生,等一會兒你讓大家把大廳清理出露,以便安置傷員,另外再去準備些必要的擔架和繃帶。還有一些減輕痛苦的草藥——這可能要去請教杰森教士,還有熱水,去燒大量的熱水,再把大廳里的燭火弄旺一些。」她非常詳細地說著,開始感覺到自己體力的透支,她一點兒力氣也沒有,連坐著都覺得疲憊。
可是該做的事有那麼多,她在現場待過,所以她知道那是一場慘烈的戰斗,會有許多人受傷,而傷員是必須優先救助的。
幾分鐘後,他們按照著新夫人的要求,整個城堡里的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您太胡來了。」美琪也看到了杰森教士,他是位和藹可親的年輕人,美琪一眼就喜歡上了他,此刻他正皺著眉頭,要求她上去休息。
「沒有關系。」美琪只是搖頭,「我要等我丈夫回來。」現在這樣的情況,她怎麼可能上樓去休息呢?隨著天色越來越黑暗,她的心也越來越往下沉去。
「您不必擔心爵爺,他一定會戰勝對方——任何人他都可以戰勝。」
他帶著自信的微笑——美琪幾乎在每個人臉上都能看到這種自信,他們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威爾會失敗。這讓她有些驚奇。
「你……為什麼這樣自信?」
「因為他是洛克夏特伯爵,是全英格蘭最勇獯的戰士。」教士沉默了一會兒,他那張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種遲疑,「他所經歷過的一切讓他變得無比堅強,痛苦的過去造就了他的現在。」
「教士,」美琪用熱烈的目光看著他,「你了解威爾的過去嗎?我是說您知道他曾經遭受過怎樣的苦難?還有關于那些傳說……」
「傳說都有夸大的成分。」教士似乎明白了她眼里的渴望,對她溫和地一笑,「不過威爾的確有過苦難的過去。」
「您是怎麼知道的?」威爾不像是個會向人訴苦的男人,難道他曾經告訴過這位年輕的教士嗎?
「他信奉上帝,所以我知道他的痛苦,但我不能告訴您,夫人,您必須听他自己說,他……」教士的話音未落,門外已經響起了喧嘩聲。
「來了!」美琪激動地站了起來,忘記了自己的虛弱和無力,她向大門沖去。
「快,立刻叫人把大廳清理一下。」首先跨進大門的就是威爾,他的盔甲上染滿了鮮血,頭盔已經拿
在他的手上,連他的頭發上都沾滿了鮮血。
「威爾。」不知不覺中,美琪已經叫了許多次他的名字,她忍不住向他走去,想要看清楚他此刻的樣
威爾威嚴的表情驀地一頓,鋒利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微微眯起眼,「夫人,你應該在樓上休息,而不是……」
「帕加!」可是美琪的目光已經落在他的身上,她看見了渾身是血被人抬進來的帕加,「把他放在這里!」她不會忘記他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她!
她指向用桌子簡單拼起來的一處病床,拿起一邊的蠟燭就向帕加走去,「上帝,他傷得不輕,教士,我們必須立刻把箭矢從他的肩頭和小腿上拔下來。」
威爾向她的夫人走去,但他剛一伸出手,就收了回來。
美琪的手放在了帕加的額頭上,她的表情變得沉重起來,「他正在發燒,而且非常嚴重。」她讓人拿來水和毛巾,立刻放在他的額頭上。
教士利落地將箭矢拿下,源源不斷的傷兵也不停地運進來。
威爾看著眾人井然有序的動作,皺緊的眉頭不曾放松。
「你們替他上藥,然後再纏緊繃帶,記住,一定要緊緊纏住!」教士對女僕們下著命令,又去照看其他人。
美琪幫著女僕一起給傷員上藥和纏繃帶,她的動作純熟,一點兒也看不出她身體的虛弱。
「你們去那里幫忙,這里有我。」她打發出身邊的人,完成最後的收尾工作。一轉身,當她想去查看其他病人時,發現了站在身後的威爾。
「爵爺!」她將他全身打量一遍,懸起的心微微放下,他的盔甲完好無損,真令人難以相信,在那樣的激烈戰斗中,他居然不曾受傷!
「這些都是你準備的?」威爾看著忙碌的眾人,又看了看她。
「是……的。」她驀地臉紅心跳,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威爾會不會因為她擅自做的這些決定而生氣呢?
「做得很好。」他冷靜地說著,然後轉身上樓,「夫人,您也上來吧。」
美琪回頭看了一眼大廳,傷兵都大致被安排妥當,她趕緊跟著他上樓。
威爾正獨自把盔甲卸下,然後他又月兌下了里衣,坐在床上。
美琪來不及臉紅,驀地發現了他大腿內側的一處刀傷,傷口又長又深,四周都是凝固的血跡。她用手捂住嘴,阻止自己驚呼出聲。
沒有時間讓她害羞和恐懼,拿起一邊的毛巾和水盆,她就跪到了他的身邊。威爾似乎吃了一驚,眉宇緊緊聚攏,著看向她蒼白如雪的臉,「一個小傷口而已。」
她卻全神貫注地把毛巾小心地放在傷口上,看著潔白的亞麻布立刻被染紅,淚水忽然就流了下來。
「我都說了這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他稍稍提高了嗓音。
「你是為了不讓大家擔心,才故意隱瞞傷勢的嗎?」這怎麼可能是小傷口?她看著它,身體微微顫抖,他能走路就已經是奇跡了,別說他拖著這樣一條腿還能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