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機密,是知道越多越麻煩的,這一點葉雲蘿很了解。
莫辰馬上走到跟前,沉聲開口︰「你是什麼人,是蒙胡族哪一部落的?」
「我……我是……硨石部落的……左帳千夫長……」蒙胡人無意識開口,語聲斷續,但尚算清晰。
「很好。」莫辰微笑一下,又問︰「你們來洛岬城做什麼?」
「汗王說……洛岬城主……有密徑相送。」
「密徑?」莫辰心底一緊,問,「什麼密徑!」
他和司徒冰封的臉色,同時變了一變。
「是……繞過……洛岬關的密徑,直接進入北彊……」
莫辰想了一想,問︰「你們準備做什麼?」
「入關……搶……」蒙胡人似乎只知道這麼多,沒有再回答。
走出石室,莫辰和司徒冰封默然對望一眼。
莫辰打破沉寂,苦笑道︰「沒想到呵!這一次的蒙胡人入侵竟與洛岬城主趙東樓有關。那趙東樓膽子也真大,居然敢里通外族、出賣機密,陷北彊十數萬百姓于戰亂,他就不怕蒙胡人入關後第一個拿他開刀嗎?」
「該死!」司徒冰封目光閃,殺機動。
「如果這蒙胡人沒被你抓獲,如果蒙胡騎兵不日從密道入關搶掠,那關內百姓死傷慘重,鎮守洛岬關的將領陸峰回必定獲罪。」莫辰搖頭晃腦,如同背書。
「繼續。」司徒冰封點頭。
「據本公子所知,趙東樓是皇後娘娘傅家的人。」莫辰壓低聲音,狀似神秘。
「朝中人人皆知。」司徒冰封冷笑。
「好吧好吧,本公子還知,鎮守北彊的陸峰回是二皇子的人。」莫辰更加神秘兮兮。
「你與二皇子是同黨。」司徒冰封實話實說。
「唉!」莫辰搖頭嘆息,埋怨瞪他一眼,「你怎的什麼都知道?」
司徒冰封回瞪他,「我與你是同黨!」
莫辰嘻嘻一笑,道︰「那麼同黨你說,現在蒙胡人是否已經知道密徑所在?還有,如果蒙胡人耍耍趙東樓,不滿足只派幾隊騎兵來搶那麼一點半點的,而是派個幾萬十幾萬大軍入關,那會如何?」
司徒冰封無語,滿臉鐵青。
「好啦,身為同黨本公子另有要務,接下來那些打打殺殺就看你們的啦!本公子得趕快回府去報信,咱們改天見。」莫辰一身輕松,微笑轉身。
開玩笑!如果蒙胡人很快打過來怎麼辦?他可不想和那幫野蠻人拼血拼命。司徒冰封是比野蠻人更夸張的冰凍人,正好拼個痛快。
數十步外,葉雲蘿正倚在一株桂花樹下,抬頭看星星月亮。
「走啦,丫頭!」莫辰上前,拍拍葉雲蘿。
「哦,這麼快呀。」葉雲蘿回神,下意識地向他一笑。
「很快嗎?」莫辰一呆,忍不住抬手捏捏她嬌女敕臉頰。
葉雲蘿臉一紅,退後兩步輕聲道︰「公子,請公子保重,阿蘿與公子就此別過。」
「什麼?」莫辰頓時臉色一變,半晌後才記起,方才曾答應過葉雲蘿要放她離去。
「怎麼,公子想賴賬不成?公子你答應過我,問出那蒙胡人口供就放我走的!」葉雲蘿的臉色也變了,變得很緊張。
「哪有!」莫辰笑嘻嘻,道,「本公子確實答應過會放你走,但不是現在呀!」
「不是現在?那是什麼時候?」葉雲蘿絕望中含著一絲希望,眼巴巴望著莫辰。
莫辰伸手牽住她手掌,一邊向前邁步一邊大笑,「等哪天本公子高興了,自然會放你走!現在,你還是老老實實跟著本公子當丫頭、老媽子、出氣筒吧!」
笑聲中滿是得意與放肆,飄出老遠。
「你!你這個大壞蛋!」葉雲蘿用盡全力卻甩不月兌,只得含恨跟他走路。
蒼天有眼,莫辰這個大禍水,一定會有報應的!
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葉雲蘿沒有想到,莫辰的報應很快就來了。但是讓她憤憤不平的是,這個報應居然把她也算在里邊了!
「快快快!好像快追上來了呀!」葉雲蘿伏在莫辰背上,連連低聲催促。
「閉……閉嘴!你想把他們全都引來嗎?」背負重物、身受箭傷的莫辰氣喘如牛,怒發沖冠。
真是見鬼了!從走出洛岬城開始就不斷有殺手沿路追殺他。經過一波又一波廝殺,他已經與身邊所有暗衛走散,不得不獨力面對殺手。氣人的是,剛才被四個殺手盯上,為了救葉雲蘿小命他居然還中了支冷箭,傷了大腿!
不知名的山林里,天色漆黑。莫辰這次背著葉雲蘿足足奔了兩個多時辰,確定已把身後殺手徹底甩開,才慢慢停下。
昏眩,強烈的昏眩感蔓上莫辰腦袋。他的內力已近枯竭,腿上的箭傷有些麻木,估計是失血太多。
「哎呀!」葉雲蘿被搖搖晃晃站不穩的莫辰甩下背,跌了個四腳朝天,揉著俏臀連連呼痛。
「叫什麼!本公子身受重傷背了你大半天都沒叫呢!」莫辰在地上坐了半晌,總算恢復點力氣。
「活該!」輕到不能再輕地哼了一聲,葉雲蘿勉強壓下唇角笑意。
若非他不肯放她走,她又何必跟著他受追殺?
「你哼什麼?」莫辰雖沒听清她話語,但雙眼仍瞪了過來。
「沒、沒什麼!」葉雲蘿連忙討好一笑,「公子,我是說你受了箭傷應該趕快治療,要不然……」要不然失血過多年輕夭折,可怪不得她!
畢竟他是為了救她而負傷,她自然也不能太絕情,否則會遭天打雷劈的。
「嗯,這還差不多。你過來扶著公子,我們找個干淨避風的地方療傷過夜!」莫辰看看身邊盡是枯枝敗葉,嫌棄地皺皺眉。
以他的尊貴,何曾在荒郊野外露宿過。
不過莫辰的運氣也極好,葉雲蘿攙著他走不多時,竟找到了一處背風山洞。地面頗平整,往里足有五六丈空間,足夠兩人休息。
「啊!你輕點!」
山洞內火光隱隱,莫辰的慘叫聲逸出洞外,驚起漆黑山林里不少夜鳥,一時間鬼哭神嚎。
葉雲蘿努力將莫辰的褲子割開,跪在他那條白白光光、細皮女敕肉的受傷大腿前,一邊割開他腿上皮肉,一邊道︰「請公子忍一忍吧,這箭頭取不出來,傷口會發炎潰爛的,到時公子高燒不褪,就會……」
就會燒成傻子呆子或者送命!
「你……你是在故意報復對不對?為什麼要把傷口割這麼大,為什麼會這樣痛?」莫辰滿臉冷汗,恨不得撲上去咬葉雲蘿一口。
天呀!地呀!他這麼高貴、這麼純潔的就生生暴露在一個小丫頭面前,還被她又模又割、上下其手!
「好了好了,馬上好了!」手指穿過溫熱的皮肉模到箭頭,葉雲蘿也不敢再輕慢,咬牙凝神,猛然用力。
「啊!」莫辰一聲慘叫,半天緩不過氣。
「老天保佑,總算出來了!」葉雲蘿滿頭大汗,滿臉欣慰地看著手掌里那支鐵箭頭。箭上還有縷縷鮮血,與她手掌里的血匯流在一起。
「你……你還在看什麼?」莫辰斜眼瞥到她臉上笑容,不由毛骨悚然。
這女人……這女人不會是變態吧?
有看到過那麼喜歡血的女人嗎?
「公子,這還是阿蘿第一回替人治箭傷呢,是不是很厲害?」葉雲蘿居然興奮地把箭頭擦擦干淨,裝進懷里收好。
「你……你你……」莫辰氣得說不出話來,差點昏倒。
原來她居然不會治傷!敝不得把他傷口弄那麼大!
她還……還把那個箭頭當首次行醫成功的紀念品了?
他的大腿……他的超大傷口……
「呀,公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痛受不了?」葉雲蘿見他神色不對,緊張地撲過來,再一看,驚叫︰「哎呀公子,阿蘿只顧著高興,忘記幫你包扎傷口了,你再忍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