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他知道她要去,什麼都已經為她準備好了。他穿著簡單流暢的灰色三件套西服,頭發往後梳——他有一頭及肩的發,她一向討厭長發的男子,但是他卻絲毫不讓人討厭,反而給人一種落魄的、灑月兌的感覺。
「快走吧,要不然趕不上了。」她輕巧地笑著,不讓任何陰霾溜進她的眼。
他輕輕地瞥她一眼,挽起她的手,向教堂飛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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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走到新郎身邊,帶著幸福的笑容,與新郎對視。
「丁浩然先生,你願意娶許思念小姐為妻,從今以後,無論環境順逆、貧賤富貴、疾病健康,都要愛護她、支持她,一生信守不渝。你現在向神宣誓、向神保證,對她永遠忠實……」
他們正在神的面前許下今生無悔的誓言。
此時拓也把車開到教堂門口,依凡迫不及待地下車,以驚人的速度往門口沖去。
「乓……」她推開教堂古老而沉重的大門,巨大的回響驚動所有前來觀禮的賓客。
「我願意。」浩然堅定而清晰的聲音就在她推門的那一刻在她耳邊放大,在整個偌大的教堂里回蕩。
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投向門口的不速之客,她的突然出現震動了眾人。這里很多人都認識她,也了解她與浩然的關系。沒有人出聲,異常尷尬的沉默充斥著整個教堂。
依凡的好友林佳欣喜地叫了一聲︰「依凡!」
依凡此時頭腦一片空白,她睜大美麗的雙眸專注地望著浩然,望著那個她曾經以為會廝守終身的男人,望著那在她的生命里扮演過最重要角色的男人,那個她在夢里、在病床上不住呼喚著的男人。此刻,他正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在上帝面前許下一生的誓約。
浩然也在巨大的推門聲後回首,見到了映襯著陽光的她,依凡,他的依凡……他跨步向她,卻驀地收回腳步,從最初的狂喜跌到痛苦的谷地。他剛才在神前說了什麼?他現在只能茫然地、無措地、悔恨地望著她。
思念第一個回過神,她並不認識那個站在門口的女孩,但她卻知道她是誰。可她現在才是勝利者,她要有勝利者的姿態。她舉步向依凡走去,臉上掛上她最引以為自豪的笑容。浩然在停頓一秒後,急急跟上,他的頭腦更加混亂不堪了。
依凡站著,凝視著那正向她走來的兩人,她臉色蒼白,卻保持著鎮定自若。
「你就是依凡小姐吧?你能來真是太好了。浩然他一直擔心你的安危。」思念大方而得體地把手伸向依凡。
依凡沒有移動,只是緊盯著她含笑的臉,那眼光沒有人能看得透,卻好似能把對方看透。
思念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讓她莫名心驚的東西,在猝然失神後,她慌忙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美麗,浩然常跟我提起你,你的失蹤搞得他心神不寧。」她回頭淡淡望一眼浩然,見到的是他滿臉的心痛、震驚與不舍。
思念的眼里同樣掠過痛苦,她毅然地說︰「既然你現在回來了,我想我該退出,你比我更有資格做丁浩然的夫人,該是你的就是你的。」最後的話里透著無盡的苦澀。
她的話立即震驚全場,誰都沒有預料她會這樣,或者連她自己都在奇怪,這本來不是她該說的話。
浩然驀地從他那混亂的思緒中醒來,思念的話使他原已矛盾的心愈加矛盾,他該如何抉擇?他眉頭緊鎖,渾身顫抖,可他還是無法將視線從依凡身上移開,看見她真實地站在自己眼前,他該怎麼辦?
依凡听著這些話,眼楮一直不曾移開過地望著浩然。她對他太了解了,此刻他臉上的表情逃不過她的眼。突然她笑了,笑得溫柔,浩然啊浩然,讓我來替你作抉擇吧。她拉住思念的手,用清脆得可讓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聲音說︰「我前幾天就回來了,因為很多原因耽誤了行程,還好趕得上。」她微微停頓,視線再次掃過他目瞪口呆的臉,忍住心中的悸動,「我不是來拆散你們,而是來祝福你們的,雖然浩然曾是我的未婚夫,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要娶的人是你,而你也要嫁給他,不是嗎?」她逼視著思念的眼楮。
現場所有的人又受了一次震動,四周響起竊竊私語聲。
「拓也,我們要送的禮物呢?」她不用看就知道他一定站在她的身邊,一直都在。她知道這是支持她還能站立,還能微笑,還能說話的動力。
「在這。」一個包裝精巧的盒子遞到她面前。
她有些驚訝,他真的準備了禮物?他竟如此細心,一瞬間,感動在她心中回蕩,因為感動她自己都有點兒忍不住幾欲奪眶的淚水了……
「我給你們介紹,他是和澤拓也先生,我的男朋友!」她說地慎重而甜蜜,表情略含嬌羞地向他伸出手,在他握住的那一刻她竟覺得溫暖無比,那從她一進來就開始圍繞她全身的寒冷漸漸褪去。
這次眾人受到的就不是震動可以形容的了,遏制不住的議論震天響起。
拓也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腰,用眼神給她支持,示意她可以繼續往下說。
「我到X國度假,那里發生戰亂,多虧了他才得以生還。我們兩人經歷生死的考驗,終于發現他才是那個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她回頭瞥他一眼,對他甜甜一笑,因為他眼里的鼓勵而感到溫暖,「我一直很擔心不知怎麼對浩然解釋,所以一直都不敢見他。沒想到,他也發現我不是適合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她再次停頓,咽下喉頭的硬塊,強自鎮定地說︰「這樣問題就都解決了,他也找到比我更合適他的人,這真是一個圓滿的結局,是不是,拓也?」她轉過頭去,望著他的眼眸,極力壓抑自己的感情。
拓也收緊摟住她的雙手,把她緊貼在自己的懷里,給她支撐下去的力量。戲演到這里,她絕對不可以崩潰。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眾人有了解的滿足,也有看不到好戲的失望。不過,看看那位和澤先生,還真是帥氣逼人,跟依凡是那麼登對。等等,和澤拓也,好像在那里听說過?人群中有人這樣低語,更加興奮的暗流在人群間涌動。
思念無話可說,只能難堪地看向浩然,沒想到她大方地讓夫,對方還一口回絕。
浩然顯然是今天受刺激最大的人,他幾乎站立不穩,但他還是友好地把手伸向拓也︰「謝謝你的禮物,這邊坐。」
拓也含著微笑和他握了手,摟著依凡坐在男方一邊的賓客當中。他一直都沒有放開擁著她的手,給她以支持。
浩然無奈地轉向思念,他們兩人對視的雙眼立刻尷尬地分開,重新走回屬于他們的地方——走到等待已久的神父面前,進行被打斷的儀式。
依凡把手伸進拓也的手里,直到整個儀式完成,她都不曾抽出。
婚禮結束時,拓也表示他們還有事要先走。沒有人挽留他們。在又說了許多祝福的話後,他摟著依凡離開,依凡的背一直都挺得筆直。
一上車,她全部的武裝立刻瓦解。她淚如雨下,身體不住地顫抖。拓也無言地開著車,只是不停地拿紙巾給她。
終于她哭累了靠在椅背上。
「好些了嗎?」他輕柔地問。
點點頭,她說︰「拓也,我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你送我回去好嗎?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