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自語,即便視線因為淚水而變得蒙朧不清,仍然沒有停止挖掘的動作。
他一心一意地挖著,直到日落西山,夜幕低垂,冰冷的寒風凍得他一雙早已凍傷流血的手更加痛楚,但他仍未停止動作。
他不停地掘著、挖著……
他所愛的女人離他而去,他卻什麼事也不能做!
他真的太對不起她了。
「我會找回你的,一定會的。」岳勒語音發顫,刺痛的雙眸悄然逸出兩行悔恨交加的淚水,「相信我,即使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一定會找到你!」
「我錯了。」他忽地仰天長嘯。
一聲聲哀鳴震動寂靜的街道。
岳勒的情緒在剎那間崩潰……
清晨,岳勒帶著疲憊與絕望回到王府,林總管早已等候他許久。
林總管一見到岳勒連忙迎了上去,「王爺,小的有要事稟報。」
「我現在沒那個心思,你先下去吧!」岳勒掃了林總管一眼,聲音透著煩躁,他現在不想管禮親王叛變一事,讓皇上自己去操心。
「是關于潔小姐的事。」林總管無畏的直視王爺,他非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還潔小姐一個清白。
「你有潔兒的消息?」他的話引起岳勒的注意,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心急地一把揪起林總管的衣襟。
「啊?是……的!」林總管支支吾吾的答道,不明了王爺為何突然如此激動。
「快告訴我潔兒在哪里!」岳勒瘋狂的叫喚,自她失蹤後,他十分掛心她的去向,怕她出了意外。
「王爺,潔小姐……怎麼了?」林總管不明就里的問道。
岳勒聞言,滿腔喜悅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他放開林總管的衣襟,失望的說︰「你不知道潔兒在什麼地方?」
「潔小姐上哪兒去了?」林總管看著泄氣的岳勒,試探性地問。
岳勒搖搖手,頹喪地道︰「你有事就說吧!」
「我查出潔小姐被陷害的證據了。」
「我早知道了。」
「啊?王爺,你都知道?」林總管不敢置信。
若不是經由林總管一提,他險些忘了這事。
他早知道污蔑潔兒一事肯定是徐妤甄她們三人搞的鬼,不過他倒想听听看林總管查出了些什麼。
「將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岳勒恢復一貫的冷靜,但仍不難從他眼中看出他內心的混亂與旁徨。
「是。」林總管恭敬地應答,詳細地將他所知道的全盤拖出。
四年前原本在安親王府打零工的賴順德,讓李嬤嬤誘騙喝下滲了藥的酒,在欲火攻心之下做了傻事。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記得是那杯酒害的。但無論他如何辯解也無濟于事,隨即便被打人大牢等候處斬。但他在衣襟里藏了書信,寫下他的不白之屈,讓替他收尸的家人知道他是清白的。
「若不是這次為了打探禮親王叛變的消息下江南,在無意中看見賴順德的墓地,循線找到他的家人,潔小姐的冤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洗刷了,真是老天有眼啊!」說到此,林總管的眼眶不禁紅了起來,深為莫潔如抱憾不平。
岳勒接過林總管遞來的書信,听著他娓娓道來,內心五味雜陳,他好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相信她,若是時光能倒流,他一定會好好的疼愛她,不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可是,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潔兒已不知去向,是生是死根本無從得知。
他真的好後悔沒听杰書的話。
思緒一轉,他想起是誰讓他這麼悔不當初的。
是她們!是黃婉婷和徐妤甄那對母女,還有那該死的李嬤嬤!
一股怒氣直往上冒,他幾近失控的喊道︰「去把側福晉、二夫人、還有那可惡的李嬤嬤給叫來。」
他閉上眼,俊臉因憤怒而扭曲,「立刻派人去打探潔兒的下落。」
「是。」林總管看著盛怒的王爺,驚恐的退下。
徐妤甄房里,黃婉婷正與女兒喝著茶。
「怎麼了?瞧你笑得這麼開心。」黃婉婷擱下手中的茶水,對著女兒打趣地問。
正在梳發的徐妤甄歡喜的轉過頭來。
她收起唇邊不自覺流露的笑意。
「娘,你沒听說嗎?那賤丫頭不在王府了。」
「小姐,你說的可是真的?」一旁的李嬤嬤笑逐顏開。
正當她們三人興高采烈時,一名下人通傳著︰「側福晉、二夫人,王爺有事請你們過去大廳一趟,李嬤嬤也一道過去。」
三人听了通報無不疑惑。
「這麼大清早的,王爺怎麼會同時召見我們三人呢?」黃婉婷覺得匪夷所思。「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吧!」她驚恐的說著。
「我知道了,一定是王爺要同我們商議扶小姐為福晉的事。」李嬤嬤異想天開地道。
或許是心頭大患已除去,三人處于興奮狀態,也不細想便認定這個可能。
徐妤甄雀躍的回覆通報的下人︰「我們隨後就到。」
三人一到大廳門口,就見到岳勒站立在華美精細、雕梁畫棟的大廳內,里頭的擺設更襯托出他不凡的氣勢。
岳勒低垂著臉,掩住激越憤怒的眼,唯有緊握在身側的雙拳梢稍泄露了他內心狂熾的火焰。
待徐妤甄等人入座後,岳勒才抬眼憤怒地瞪視著她們三人。
他的目光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徐妤甄等人被他的凶狠嚇住,不禁渾身抖顫。
岳勒的下顎緊繃,眼中的光芒詭譎而凶殘,她們從未見過他露出這種神情。那森冷的面容,像極了煞神。
「王爺……您吩咐我們來……不知有何要事?」黃婉婷臉上深切的驚恐,恰巧和岳勒臉上的冷漠嘲諷形成強烈的對比。
岳勒冷笑一聲,「我問你們話,你們三人可要老實的回答。」
三人全都噤聲,極力的點頭。
「潔兒當真是人盡可夫的賤女人?」
「是的,當年您也親眼所見。」黃婉婷回道。
「住嘴!」岳勒吼道,額際浮現的青筋和緊繃的下巴顯示他正處于狂怒的狀態。
「親眼所見。」他的聲音隱含著可怕的怒氣與不屑,當年要不是她們,潔兒也不會受委屈。
「這該不會是你們三人所設計的吧?」
「怎麼會,王爺,您冤枉我們了。」李嬤嬤趕忙澄清。
「住口!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嗎?」岳勒狠狠地拍著檜木桌,高張的怒氣讓他面目猙獰。
那拍擊的聲響震懾徐妤甄母女驚嚇過度的心,李嬤嬤更是嚇得跪坐在地,淚水再也忍不住的狂流下來。
岳勒走到徐妤甄跟前,「妤甄,由你來說。」
徐妤甄沒有回答,她心虛地別開眼,緊咬住下唇。
這副模樣瞧在岳勒眼底,益發可恨。
「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他鉗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毫不憐惜的力道逼得徐妤甄痛得流下眼淚。
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他是不會心軟的。
徐妤甄看著在他眼中閃動的蠻橫與冷酷,心頭只覺一陣寒冷。
李嬤嬤早已嚇得直打哆嗦,口里直嚷著︰「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啊……」
她顫著聲,哀哀切切地跪爬在岳勒的腳前。
岳勒冷笑了幾聲,不屑地踢開她。
「照這樣看來潔兒果真是你們陷害的!」
憤怒的聲音如響雷般,殘酷地擊中李嬤嬤僅存的希望,她那肥胖的身子猛打著顫,深沉的恐懼攫住她。
「王爺,你說潔兒那丫頭是我們陷害的,你要有證據,可不能這樣含血噴人哪!」
黃婉婷仍在做垂死的掙扎,只要她們不承認,王爺根本奈何不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