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母女一直都是二夫人的眼中釘,在沒有了老安親王的保護後,二夫人跟她的親信們便聯手欺負她們,將過去所有的不滿發泄在她們身上。
她們母女倆孤立無援,縱使有人曾想要幫助她們,但礙于二夫人的婬威,也都愛莫能助。
她跟娘親原以為不管他人如何待她們,只要母女倆能廝守在一起,再多的苦難都是可以克服的,
可是事實證明,她們的想法太天真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光是苛待她們母女倆已不足泄恨,二夫人竟然找了個下人污辱她,並以此污蔑她是的女人,謊稱目睹她經常跟下人做些下賤的勾當,做出對不起安親王府的事。
娘親受不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事發當晚整個人即變得痴傻。
無論她怎麼替自己辯解都沒有人相信,加上娘親病了,根本沒有辦法替她證明她的清白。
在百口莫辯之下,她們母女被掃地出門,從此跟安親王府斷了關系。
回憶當年,悲傷憤恨頓時襲上心頭,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調息,才將自己的情緒拉出自憐的境地,但仍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壓力緊鉗著她的心。
她絕不能看他。
他的英俊和挺拔具有十足的侵略性,再加上他那股強烈的魅力和顛倒眾生的獨特風采……
她要自己別忘了繼續恨他,不要被他所吸引。
然而當她這樣告訴自己時,她的內心卻又有一點動搖。
這個念頭使她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她試著想讓自己的身軀和肩膀放松,然而,想要看他一眼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她向左右瞥了一下,然後悄悄地將視線移到他的方向。
他幾乎沒什麼改變。
昂貴絲綢制作的衣飾,妥切的包覆他挺拔的身軀,貴氣的臉龐流露出像帝王般自信的神情,深邃黑色的眼眸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光彩。
令人驚訝的是他的發色,因長年曝曬在陽光下、經年累月在戰場的風沙中游走,而曬成近似成熟麥谷的顏色,梳理整齊的頭發更加襯托出他臉部完美的輪廓。
只要是在朝為官者,沒有人不知道安親王岳勒這號人物。
他是當今皇上的堂兄弟,更是最受皇上寵信的臣子,是個令人畏之也敬之的厲害人物!
在他年少時,曾伙同一群少年擒拿人人懼怕的孽臣鰲拜,此後他就成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他習得一身好武藝,不但馬上馬下耀武揚威,皇上還特準他御前帶刀、御書房侍讀及伴駕,在南書房行走兼領侍衛內大臣,特許在紫禁城內騎馬、在大內禁苑里坐肩輿,整個朝廷除了太皇太後、皇上和康親王之外,就數他最有權勢了。
平西王吳三桂叛亂,皇上派他領兵討伐,他不負皇上所托,平定吳三桂打了勝戰,風風光光的回京城。
然而他令人敬畏的地方並非來自他那顯赫的尊貴身家,而是在于他陰狠殘酷的個性、莫測高深的城府。
十六歲那年,當莫潔如第一眼看見長年在邊疆征戰,難得回鄉省親的岳勒時,便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情竇初開的喜悅就像是決堤的海水一樣激蕩她的芳心。
當初,如果她能多想一想,而不是全然地被他迷惑,她就會了解像他那種擁有高貴血統的人,是不屑和她這種沒有身分地位的人有所瓜葛。
想到過往雲煙,她的雙眸慍怒地眯起,而就在這一刻,岳勒突然轉頭注視著她。
他仍維持著一貫傲慢、睥睨一切的神情,但是,雙眸卻寫滿了怨恨。
看到這樣的眼神,她被嚇得完全不知所措。
她猜想,如果他現在有一把劍,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刺進她的心窩。
她不解他眼中的恨意從何而來,該恨的人應該是她吧!
不一會兒,送葬的親友一一離去,新墳前,只剩莫潔如跟岳勒。
她小心翼翼地避免跟他的視線接觸,並且表現出一種不在乎的神態。
這些年來,她最大的收獲便是能夠平穩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此刻,他絕對無法從她的外表看出她的脆弱,因為她不會再讓他覺得她還是跟四年前一樣容易受騙。
她禮貌性地對他頷首。
「王爺,不知您今天來有何貴事?」她冷漠地開口,並將頭高高抬起,呈現出頸子優美的曲線。
岳勒並未馬上開口,然而她從眼角余光看到他的下巴似乎緊縮了一下。
「這幾年,你跟你娘過得好吧?」岳勒伸手輕觸她的臉頰,並以他那動人的嗓音問候她。
他的聲音令莫潔如又憶起往日時光,就像剛認識他時一樣。
他的音調比以前更低沉。
那低沉的嗓音令她芳心陣陣悸動,在她平靜的心湖激起一波波的漣漪。
莫潔如強自鎮定,狠下心,不顧岳勒高貴的身分,將他的手推開。她提醒自己,眼前這個冷酷的男人就是間接害死她娘親的人。
「雖然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但請你離開我的土地。」莫潔如以一種連她自己都十分驚訝的鎮定口吻說道。
「你的土地?」岳勒嘲弄地笑了笑,「你沒有資格趕我走,這里是我的土地。整個大宅院,包括這附近的街道都是我的。我擁有這個地方,不只是大宅院,還有這一大片後山都是屬于我的,當初是看在你娘的情分,才安排你們母女倆安居此地。」
他的土地?不可能!娘明明說過這是她買下來的。
不過,他說的也不無可能,娘病了之後就開始胡言亂語。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她的心霎時跌入谷底。
她刷白了臉,緩緩抬頭,迎視他的目光。
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只是怔怔地注視著他那雙炯炯明亮的黑瞳,然後,她記起了自己曾對他的迷戀。
她的雙眸漸漸迷離,一陣黑色的漩渦正在她的腦海中激轉。
岳勒立刻伸出強健的手臂抱起她搖搖欲墜的嬌軀。
他一手抱起她縴弱的膝部,一手環住她的背。
莫潔如想要推開他,卻力不從心,只好虛弱地任由他抱著。
她的四肢無力沉重,身子微抖,原本就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加蒼白。
一股虛月兌感令她想要永遠靠在這溫暖的胸膛。
但是她馬上就為自己的這個念頭感到羞愧,所以極力想掙月兌他的懷抱,不再將頭倚在他的肩窩。
她頭暈目眩的抓住他的衣領,想使自己的雙腳踏地。但是她一掙動,黑色的漩渦又立刻回到她的腦袋內,她只好虛軟的攀住他。
「別亂動!」岳勒邁開修長雙腿往前走。
莫潔如迷迷糊糊中意識到他正抱著她走回大宅院。
「不要,放我下來。」她微弱地抗議,眼中充滿驚悸,
他想做什麼?他打算在眾目睽睽下抱著她走回大宅院?這像什麼樣子啊!
「不行!」他咬牙切齒的說︰「你需要休息,雖然我不知道你睡哪張床,不過一定有很多男人像這樣抱著你進房吧!」
「你……」莫潔如虛弱地挪動著嬌軀,不過當她看見他眼中戲謔的笑意時,立刻停止掙扎,因為她明白,他只是想要看她的糗態罷了。
「請繼續抗拒我,潔兒。」他低聲說道︰「我比較喜歡看你扭動你那可愛誘人胴體的樣子。」
「放我下來!」她低吼,止不住地戰栗,壓根兒不管他若是真的放開她,自己是否有那個力量撐住身子。
莫潔如忍不住又想起她亟欲忘卻的那一夜、那些不堪的事,所以她努力去想些別的事,但是暈眩卻使得一切徒勞無功。
「我很樂意放你下來,不過我是同情你根本就站不住,不要誤以為我想抱你。」他輕視地說︰「如果你抬頭看,會發現我臉上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