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陰鷙,莫非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忽地再度用力將蘭清灕拖入懷中。
「王爺……」猝不及防,蘭清灕不禁驚呼出聲。
莫非的手臂堅定而有力,牢牢攬住她身軀,令她動彈不得!
這種過分接近的距離、過分親密的姿勢,簡直是親密又羞恥,讓蘭清灕腦中一片空白。
鼻息相聞,相距不過分毫。
莫非兩只湛湛發亮的眼眸,如同星火般閃爍在她面前。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亮。
蘭清灕又羞又怒,雙手拼命抵在他胸前,高聲道︰「王爺!莫忘記那殺手剛剛斃命!人死有靈,還請王爺自重!」
莫非雙眼一眯,停住癌下之勢,道︰「人死有靈?你居然想用個死人來嚇阻本王?」禁不住仰頭大笑兩聲,道,「蘭清灕啊蘭清灕,這世上連活人本王都沒一個懼怕,更何況是個區區死人!」
語聲狂放,莫非的表情比先前更加危險,還多了幾分傲慢!
蘭清灕心底一沉,頓時知道說錯了話。
驕傲的莫非、跋扈的莫非、霸道的莫非、視禮教倫常君王如無物的莫非,怎會把個死人放在眼里?又怎會甘心听人教訓?
「王爺,求你放了我!」語聲顫抖,蘭清灕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軟與硬,莫非到底會吃哪一種?
「呵,現在才知道求我嗎?」莫非盯著他,沉沉一笑道,「可惜,遲了!」
明夜王莫非,既不吃軟,也不吃硬!
第4章(2)
漫天陰暗,瞬間壓下。
熱氣、血腥氣、莫非身上所有的氣息全部涌出,在蘭清灕唇上輾轉開來,強將她呼吸全部剝奪!
莫非……是在懲罰她!
狂熱的力量來回于唇齒間,溢出淡淡血腥氣,更增幾分殘忍。
「唔……」蘭清灕唇上吃痛,眼角一滴淚水輕輕滾落。
莫非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絲毫不顧她的尊嚴,便奪去了她的唇,或者心……
雙唇,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鮮血,輾轉摩挲。
顫動的心,慢慢迷失了方向。
為什麼,她居然沒有羞憤欲死的感覺?
為什麼,觸到他的唇與氣息,她居然還有一點點的心動?
靶覺到蘭清灕的反抗越來越弱,莫非的氣息依然強悍,動作卻是漸漸變得輕柔,一點一點挑動她心底最深最隱晦的情感。
如春日輕風,拂動心弦。
一個如此可怕的人,竟也會有如此醉人的吻!
許久、許久,蘭清灕的神思才一點點尋回,才知道身在何處。
她在莫非的懷里,在莫非的陰影下。
「王爺,可以放手了嗎?」被凌虐到緋紅的雙唇開合,吐出干澀話語。蘭清灕臉色紅白相錯,詭異得嚇人也美麗得嚇人。
而眼底透出的一縷暗影,卻是復雜又凌亂。
如果……如果莫非今日敢強要她……
那她……該怎麼辦?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嗎?
可是……可是她分明又不是那麼討厭他的氣息……
「放?暫時可以。」莫非嘗著口中微甜的血腥味,瞧著蘭清灕雙眼,終于大度地收回了雙臂。
呵!真是甜美至極的味道呢,看來這一生一世他都不舍得再放手了!
只是,他卻並不急著馬上佔有她,也不會太過威逼她。
他萬分期待有朝一日,這麼一個堅強又脆弱的女子徹底臣服于他,會是什麼樣子?
恐怕要比強迫她、凌虐她,有趣多了吧!
所以,莫非決定放蘭清灕離去。
暫時!
苞隨在應命而來的李寒身後,蘭清灕緩緩走出了明夜王府。那輕飄飄的身影,仿佛風一吹便要散去。
「蘭姑娘……」朱漆大門外,李寒忽地伸出手,攔住蘭清灕。
「李大人,請讓開。」蘭清灕臉色蒼白,語聲虛弱。
「其實王爺嚴審那刺客,真的只是為了蘭姑娘的傷。至于幕後主使者是誰,王爺並沒在意。」李寒直視蘭清灕,神情堅持。
「是嗎?所以他便可將人命視做玩偶、隨意作踐?」蘭清灕搖頭,淡笑。
就算是為了她,莫非也不該隨意斷人生死!
「蘭姑娘……」李寒皺眉。
「不用再說了,李大人,清灕只想快些離去。」蘭清灕打斷他的話語,拒絕他解釋。
現在她只想回到水墨閣,將滿身血污洗去。
可能的話,更要把莫非烙進她心底的氣息,一起洗去!
傍晚,霞光披散一地。
淡淡書香飄移在水墨閣的店堂里,似乎連透進窗欞的光線也顯得溫雅許多。
第六天了……
蘭清灕低嘆一口氣,將手中羊毫筆放下。
自明夜王府歸來已有六日,這六天的平靜與淡然,卻並未使蘭清灕寧靜多少。相反,她的眉間仍有化不開的憂郁。
因為隱約不散的血腥味,也因為刻印在心底的那雙眼!
怎麼,她居然總是忘不了那個可惡的男人呢?
瞧著斜斜投射在書案上的身影,蘭清灕淡然苦笑。怔忡間,門口光線一暗,幾下輕緩敲叩聲傳了過來。
「請問,水墨閣蘭清灕可在嗎?」隨著敲叩聲一齊傳來的,還有年輕男子的話語。
蘭清灕抬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或許是夕陽余暉的關系,男子一身雲藍織錦長袍上似乎正漾出淡淡微光,襯得他面目更是俊朗。而男子的唇角微抿,帶著股掩不去的傲氣。
蘭清灕心神一恍,只覺那男子似曾相識。定了定神才站起身,揖手一禮道︰「這位公子,小生正是蘭清灕。」
男子瞧著她濃眉一挑,很意外地道︰「原來你就是蘭清灕?想不到竟是這般年輕!」說著,便自顧自走入店堂,負著雙手踱起步來,向那一卷卷掛在牆上的書畫仔細瞧去。
蘭清灕也不上前多問,只是退到一旁,任男子觀賞。
然後才發覺,男子負在身後的手中,正拿著一幅卷軸。看那卷軸兩端木色深幽,造型古樸雅致,絹紙上更泛出隱隱一層凝黃來,顯然已十分古舊。
蘭清灕心底不由微微一動,心知這男子定非為購畫而來。比起男子手中畫卷,他這水墨閣中諸般所藏,可能還未必能及。
丙然,男子觀賞一番後,便轉過身來對著蘭清灕道︰「蘭公子,在下城南舒彥,家有一幅柳公權書法不知是否真跡,特來煩公子為我做個鑒定。」
對于古人書法,蘭清灕最最喜愛的便是柳公權,聞言不由雙眼一亮,道︰「舒公子放心,小生必當盡力而為。」
舒彥點頭一笑,抬起雙手將卷軸捧到蘭清灕面前,道︰「便是此卷,有勞蘭公子了。」
清灕邊小心接過卷軸邊笑道︰「舒公子不必客氣。」
蘭清灕雙手自袖口伸出,握在那古舊卷軸上,五指根根晶瑩縴秀,猶若白玉雕刻一般,正落入舒彥眼中。舒彥目光一凝,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蘭清灕見狀忙握住卷軸往一旁書案走去,不再與舒彥相對。
長卷依次展開,攤在書案上,立時散發開一股淡淡陳澀香氣,正是古物應有的那種氣息。蘭清灕雙眼明亮,盯著畫卷滿懷欣喜。
只見那絹紙雖舊,質地卻屬上佳,柔而且韌。卷上所書乃是一幅楷體,骨架清瘦、筆畫細勁而稜角俊厲,隱隱然有一股正氣從中逸出,正是柳書所特有的堅硬風骨。
半晌後,蘭清灕抬起頭來,看著舒彥道︰「舒公子,依此卷上書法看來,確是柳體不錯。」
「哦?」舒彥面上也現出些歡喜來,道,「那蘭公子可能夠確定,此卷確為真跡?」
蘭清灕一笑搖頭道︰「這世間善于臨摹之人甚多,所以鑒定書畫真假不能單憑字跡而定。還要觀測紙軸、墨跡之年代,以及印鑒之真偽。小生眼拙,一時間卻是難以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