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盡僅存的一絲力氣將文莞提上來交在殷品堯手上。
「還給你了,師兄。」
手腕一扭,他旋開了殷品堯的救援。「表叔!」「陸書棠的身子下落,不吐一聲一字,任由黑淵吞噬了他。
一切歸于寂靜,秦時明月,漢時關,天地萬物一直依天時運行。滿天的星斗照不亮那泓深淵,陸書棠心中的黑暗與矛盾怕誰也無法給他光明,只有他自己。而他則選擇下下策,自我解月兌。
文莞不說話,柔軟的身子在殷品堯懷中顫抖。
「別哭了,都過去了。」她兀自哭個不停。
「別怕,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抬起頭,清麗的臉淚水縱橫。「娶我吧!」
「嗄?」她憂得五官都揪在一起。「你反悔啦?」
「不,我只是……等太久了。」
她著急地問︰「到底娶不娶啊?」他笑道︰「求之不得。」
文莞破涕為笑。「那好,我要坐船,揚帆海上,給我的承諾你要兌現。」「全依你。」
她心滿意足地偎進他懷中,他的胸膛寬闊而安全。過去陸書棠飄游四方,神魂無依,到頭來為了摯愛之女舍棄生命。他死,為了要她活著。
她想,她是幸福的,在這死寂的夜里,有殷品堯陪著。至少,她比陸書棠懷有殘缺的愛來得幸福。
***
「大堂哥,大哥算不算橫刀奪愛?」
未闖情關膽敢說愛!眼前的品軒手里拿著不全的雞腿,那缺了的部分正被他意猶未盡的咀嚼著,哪一點像失意人?
「你欲哭無淚?」「我干嘛哭?」他語音含混不清。
「心里痛不痛?像扯裂心肺一般?」
一點也沒有,他倒是痛快的吃喝。他對著殷泊胡搖頭。
「會想捶胸頓足?」他笑出來。「怎麼可能!」
「那就對了,文莞成了你大嫂,你一點也沒有損失,品堯奪了誰的愛?」
「可是,阿莞是我先遇上的。」說說笑笑的歡樂時光,大哥的酷寒怎比得上?事情有先來後到,這朵花該他采。
「她是你大哥撿回來的。」
「我跟她的淵源比較深,」他手指著頭︰「我額上的疤還是她留下的。」
殷泊胡揚眉。「听起來眷戀頗深,當初為什麼不極力爭取?」
「迫于大哥婬威,我不敢。」「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翰匯莊今夜門前廊間掛上了紅彩燈,喜洋洋的紅光映熱了秋天的夜。
殷品軒喝了口酒。「我不甘心,大堂哥,我們去鬧洞房好不好?」
「你敢?」
「就是不敢才找你去。大堂哥,機會難得耶。」
聰明人不把這當機會。「月好風清。」
傲晶軒望了眼窗外。「的確是好天氣。」
「良宵苦短。」
「干我們什麼事?」
「品軒,咱們干杯。」殷泊胡舉杯。
今天這個好日子值得慶賀,雖然不明所以,他還是跟著舉高酒杯。兩只酒杯在空中輕踫。「祝翰匯莊子孫滿堂,人丁昌旺。」
有意思!殷品軒看出端倪,笑眯眯微偏頭俏皮地看著他。「這意味大哥的多余精力不會用在我們身上?」總算開竅了!「沒錯。」
「干杯!」兩人不約而同大喊,開懷大笑。
夜涼如水,風輕輕吹送,捎來秋的信息。那干爽的味道,飄進了四方天地,拂過揚州城,照看那燃著喜燭的新房。
夜深,春色正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