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舒離城的劍術,居然能與正道武林公認第一的厲非天拼成平手!
轟炸聲漸漸褪下,激起的塵煙卻隱藏在夜色中向山頂飄揚而來。
厲非天的身形不再迅捷如初,劍招也不復凌厲絕殺。
他的臉色已經發白,為了延緩中毒,長久的閉氣必然會導致內力不濟,更何況,他面對的是武功絲毫不遜于他的哥舒離城!
這顯然並不公平,但是武林之中,又何來公平二字?
厲非天劍招沉滯如拖千斤,哥舒離城並不急著傷他,而是配合地緩下劍招與他對應。那情形,宛若貓戲老鼠。
終于,厲非天胸中真氣耗盡,夾帶著毒霧的空氣一人口中再也支持不住,頭腦一眩昏暈倒地。
扮舒離城手中劍尖直指他心口,卻不立加殺手,而是轉頭看向殷流汐道︰「你可要我幫你動手?」
現在厲非天的性命,是殷流汐的。殷流汐默然搖頭。
她不會在這里殺了他,她要他到出雲谷、到姐姐面前償命!
「好吧。」哥舒離城點點頭,明了她心中想法。
「放心吧,我說過,會幫你完成你所想的!」走到她面前,哥舒離城抬起她略微茫然的小臉,看著她雙眼再次堅定地說明。
他不喜歡屬于他的女子臉上,有任何悲哀無措的表情。
不錯,現在天道盟盡在破日教之手,她,不就是屬于他了嗎?
一夜之間,蒼彥山天道盟中高手已盡落破日教掌握——
除了南宮世家的南宮問與南宮無極。
南宮世家精擅醫藥,居然逃過了殷流汐制作的毒煙。逃過了破日教布滿整個蒼彥山的教中高手。
這是哥舒離城惟一算漏了的地方。
但是,天道盟中單單留下一個南宮世家,又有什麼用呢?
第六章
松柏蒼翠,山徑婉蜒。
一輛華麗碩大的馬車在山路上行進,速度不慢卻非常平穩。
車頂上繪著紅日流火的綺麗圖案,車夫的衣衫是純黑飾以紅色緞帶,明明白白召告路人,這是現今武林第一大派破日教的馬車。
車廂內,離開蒼彥山的殷流汐心情舒暢。畢竟,能夠得回自由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更加重要的是,埋藏多年的仇怨即將得報!
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姐姐呵!終于可以從那冰冷孤寂的萬丈深崖處月兌離,從此後,姐姐的魂魄不會再孤單。因為,她會讓那個姐姐愛過的男人——厲非天,去陪伴著她。另一邊,哥舒離城倚坐在車廂繡塌上手執白玉杯徐徐啜飲。
他的目光自從凌晨進入車廂內坐定後就沒有離開過她。
那純然是男人打量女人的方式,侵略與欣賞並存。
「我們這是在逃命趕路,還是在押解犯人?」再安然的人被看得太久也會不自在,殷流汐選了一個較為安全的話題,打破兩人之間詭異的沉默。
扮舒離城將她帶下蒼彥山後,就直接上了這輛馬車。
其他天道盟的人在哪里、怎麼走,她一點概念也沒有。但是在擒下了天道盟各派掌門後,沒有任何護衛的兩人還敢明目張膽坐著破日教的馬車單獨趕路,分明是對各派門人的極度挑釁。
「押解犯人?不錯的主意!」哥舒離城微笑做出選擇。
「強盜抓官兵嗎?」殷流汐忍不住嘲笑。
「很開心?」被她的情緒感染,哥舒離城唇角輕揚瞧著眼前既是出色的合作伙伴,又將是情人的絕色少女。
「天道盟快倒了,我當然開心!」殷流汐開心回視面前已成為她強大支持的男人。
「嗯?只是快倒了,不是已經倒了?」哥舒離城鳳眼微眯。
「厲非天還沒死,九大門派也還在,怎麼能算倒了?」殷流汐非常有耐心地說明。她再開心,也不會忘記最重要的。
修長的男子忽地從錦墊上坐起,紅唇微啟︰「所以?」
「所以,我還不是你的。」少女淺笑著宣布。
她當然記得當初和他的約定,只不過,對于這個危險的男人,她還存在太多的疑問。沒有確定的事,她絕不能做。
扮舒離城的笑意慢慢斂去,陰柔的面容轉成了陰沉;俯視著安坐的殷流汐輕柔道︰「小丫頭,你在考驗我的耐性嗎?小心啊,那可是非常有限的!
此時的哥舒離城如同來自黃泉幽冥,寒冷得令人窒息。
殷流汐微微揚首,也收起臉上笑意淡淡道︰「我說的是事實。」
兩雙同樣明亮深沉的眼相遇,踫出燦亮火光。令人屏息的沉默在車廂內蔓延開。
忽地,哥舒離城嗓中溢出了輕輕碎碎的笑,臉上的神色漸漸回復。
「倔強的丫頭!不過,我還真喜歡你這樣的性情呢。」這是哥舒離城第一次對殷流沙說出喜歡二字,也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說。通常,他只喜歡奪人性命、喜歡毀滅某些東西而已。
殷流汐眨眨明澈大眼,唇角綻開,「喜歡?那麼,一我也喜歡你吧!」聰明的女子都懂得何時應該適可而止,偶爾的違逆不等于永遠的縱容。
靠近哥舒離城,殷流汐探出縴縴小手接過他掌中玉杯,側首俏皮一笑道︰「為了你將要得到的,干杯!」
嘗試性地小小啜飲一口,馬上便移開玉杯,眉頭微皺道︰「很難喝!」
看著她的可愛表情,哥舒離城忍不住大笑出聲,「有趣的丫頭!」
眼前的小臉柔潤嬌美,有哪個男人能不動心?長臂一伸,哥舒離城攬住她縴腰將她扯到身畔,緊擁入懷中。
殷流汐身子微微一掙,低呼一聲。
這不是哥舒離城第一次抱她,但這樣緊密地倚靠在他胸前,卻是她不能適應的。堅實的雙臂扣住她縴細的腰肢,屬于男子溫熱強悍的氣息充盈周身,令她覺得自己更加軟弱無力。而軟弱無力,恰恰是她自十年前起就極端抗拒的感覺。
察覺到懷中少女的小小掙扎,哥舒離城皺眉低頭,「怎麼?」
他一向以為,以她的聰慧與鎮定,絕不會選擇做些白費力氣的事。比如說,抗拒他的踫觸。
竭力穩住微微慌亂的心神,殷流汐勉強綻開一絲笑容道︰「沒有。」
看看縮在他懷中略顯蒼白的小臉,哥舒離城緩緩松開手,他非常不喜歡見到她難受的樣子。
靶覺到身旁攝人的溫度稍離,殷流汐反而詫異地看向哥舒離城。這個驕傲又專制的男人,也會注意並接受她的小小抵抗?這是不是說明,他有一些在乎她?
「你在害怕。」用思量的眼光探視她,哥舒離城說出事實。
「是。」殷流汐知道,在他面前否認是沒有用的。
「怕什麼?」
怕得到了又失去,怕又一個孤寂的十年!這是殷流汐心底的答案,可惜,她不會讓他知道。他和她,是因為各有所圖才會走到一起的吧?她不能在賠上了身後,連心也一起交付。
情愛,是最最奢侈的游戲,她玩不起。
「怕被九大派的門人追殺。」這是一個看來不會錯的理由。
「是嗎?」哥舒離城不很相信,但是不再追問。
「為什麼你一點也不擔心?」恢復鎮靜,殷流汐問出心中疑惑。
扮舒離城笑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現在那些老家伙都在我破日教中做客,有誰敢輕舉妄動?」
「況且,誰若是與我作對,我保證會炸得他粉身碎骨!」咧咧紅唇,哥舒離城又補上一句。
「你真是……瘋狂。」想了很久,殷流沙終于想到兩個適合他的字。有哪個武林高手會動不動用火藥來對付別人?
只有他,哥舒離城。
他一向認為,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方式達到目的,也就是最好的方法!
連她也無法否認,他的某些辦法確實不錯。已經被拆散的天道盟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