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南宮無極漸漸從驚悸中平緩下來,殷流汐繼續微笑道︰「南宮大哥沒有殺人。」的確,那幾個死去的家伙根本就不配稱作人,只不過是披著人皮死有余辜的禽獸罷了!
厲非天氣怒,「殷流汐,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嗎?」他一定要讓她說出真相,這關系到天道盟的命運,更關系到厲雲真的性命!至于南宮無極會怎樣,他已無暇多想。
「我說的是實話,厲叔叔不信,我也沒法子。」殷流汐惋惜地搖頭,「況且,幫助南宮世家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唇角帶笑,閃亮的目光忽地停在了南宮門臉上。故意為南宮無極月兌罪,是她一時的心軟,還是要得到更多?她不願多想。
丙然,南宮問眉頭一皺,對厲非天道︰「厲兄,你什麼意思?為何一定要認定無極是凶手!即使無極今天確實想放她,也只是年輕人一時不懂事而已,怎麼能一口咬定無極就是凶手?我知道你急于為真兒月兌罪,但也不能這樣草率地把罪名安在無極頭上吧!」
厲非天心底一沉,他終于知道,今天並不是南宮無極踏進預先設下的圈套,分明是他和南宮問中了殷流汐的離間計!
殷流汐讓他和南宮問明白地知道了凶手是南宮無極,偏偏又出言否認。這樣,南宮問心下存了一線希望,必然會努力保留南宮無極的性命和南宮家的聲望。
現在天道盟中確知南宮無極是凶手的,只有他厲非天一人,接下來南宮問會怎麼做?
這,就是殷流汐的計劃?
讓最支持天道盟的南宮世家,與他、與天道盟反目!
厲非天與南宮問遙遙相對,暗暗計量將要發生的轉變。
鱉異的靜寂中,頭頂上忽然響起了愉悅的笑聲,還伴著輕輕的擊掌聲。
厲非天和南宮問一怔,齊齊向上方看去。
石屋頂上,居然有個人悠閑地負手站著,清亮明月懸在他身後,衣袂飄揚如展翅飛鳥般凌空昂揚。
看樣子,他好像已經站了好久,並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看成了一場好戲。
「離!」厲非天頓時怒從心起。
在兩大高手面前那樣囂張又那樣輕松自若的,除了哥舒離城又有誰?
猛然反應過來的厲非天身形一動便向石屋內的殷流汐抓去。
無論如何,殷流汐是現在惟一能證明真正凶手的人,他絕不能讓破日教的人帶走她!而且「離」現在肯為殷流汐而來,就說明殷流沙對破日教的重要,或許,可以用來換回厲雲真!
一道人影從他身後斜斜躍來截住他的動作。
阻攔他的竟然不是哥舒離城,而是南宮問!
厲非天全身一冷。
看來南宮問已經做好決定了,為了南宮無極、為了南宮世家,他將背棄盟友信義!
趁兩人對峙瞬間,哥舒離城已經無聲無息從屋頂飄下,挽住殷流汐躍出石屋。
仰天高聲長嘯,厲非天不再顧及其他,決意召喚盟中侍衛擒下二人。
身邊未帶教眾的哥舒離城不慌不忙立在原地笑道︰「怎麼?厲盟主想叫幫手嗎?好,那我也來叫幾個吧!」言畢,一道更為清越高亢的嘯聲響起,遠遠傳向蒼彥山四方。
他破日教堂堂教主來天道盟救人,怎麼會勢單力薄束手就擒呢?
隨著兩人嘯聲傳出,蒼彥山上下頓時一齊熱鬧了起來。
在山上迅速奔走趕來的重重人影,當然是天道盟中侍衛及各大門派的掌門,但是,在半山腰響起的陣陣劇烈轟炸聲,是什麼?
火光沖天劃破深黑夜幕,隱去了微弱的星光,隱去了清冷的月色。
嗅嗅空氣中隱隱飄來的異味,哥舒離城非常滿意。
練日族妙絕天下的火藥,畢竟不同凡響!
他低頭對懷中人兒體貼一笑,問︰「怕不怕?」問完之後,自己也忍不住覺得好笑。他怎麼忘了,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可是有著世間最最堅韌的意志呵!
丙然——「怕什麼,反正你不會讓我比你先死的,對不對?」歪歪頭,殷流汐很認命地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
的確是從未見過的壯觀場面!
火光如閃電燦亮,各人腳下所踩的山石,隨巨大轟鳴聲不斷傳來強烈抖動。如山之崩裂,如海之翻覆。
驚呆了的天道盟中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及動作。
難道,是地震了不成?
不對!地震是不可能有火光的。
是火藥!只有火藥,才有這種開山裂石的強大摧毀力!
明白過來的人群中發出了驚懼的嚎叫聲。在密集的火藥面前,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除了遠遠躲開,沒有任何方法能夠抵抗那種震碎一切的恐怖力量。
于是,這些平日名聲響亮的大俠義士都不再顧及什麼盟主號令,慌亂無措爭先恐後地各自逃命要緊。
仁俠與道義,在危難面前被棄如草芥!
南宮問迅速解開南宮無極的穴道,拉著他向山下掠去。南宮無極頻頻回頭張望,即便在最最危急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那個早已深刻烙印在他心頭的少女。
遠遠近近不斷閃耀的光華映亮了她的臉,一美得驚人。只可惜,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向他看上一眼。
這一刻,南宮無極的心終于徹底冷卻。
強自鎮定的厲非天眼看眾人一片混亂,想要穩住情勢已是力所不及。
「好歹毒的計策!難道你們想殺光所有人不成?」厲非天不看山下沖天火光,只牢牢看住扮舒離城與殷流汐。
他明白,有這兩個人在,火藥是絕對不會炸過來的。
欣賞著向山下奔走竄逃的人群,哥舒離城道︰「殺人?不,我怎麼會舍得殺你們呢?只不過是想請各位到破日教去做客罷了。順便,與另外三位掌門團聚一下。」
冷哼一聲,厲非天道︰「你以為憑這區區炸藥,就能擒下天道盟所有人?」
輕輕一笑,哥舒離城道︰「盟主放心,擒住他們用不著在下花費絲毫力氣,倒是留在山頂的盟主你,可要我動一動手了。」
「你……什麼意思?」厲非天不解。
「炸藥不能傷人,炸出的煙霧卻是有毒,向山下奔得越快,也就中毒越快。」見哥舒離城不屑回答,殷流汐好心說明。
她制的藥,加上他的火藥、他的人力,就這麼簡單。
這些,都是眼前這個笑得極端妖異又極端開心的男人定下的計策。╴
能在天道盟中執掌武林各大門派的人,都是心機深沉一武功高強的一方霸主,又怎會輕易被擒?所以,哥舒離城先用炸藥亂了他們的心神,再利用混合在炸藥中的毒粉令他們失去抵抗力。
任何人在急于奔命的時候,判斷力都會減弱一些的。
厲非天聞言再也沉不住氣,拔出長劍向哥舒離城揮去。
現在要救人,除了拿下眼前兩人交換外別無他法。他一定要趁未中毒之前贏得籌碼在手,要不然,天道盟便會從此毀去!
輕輕一掌推開殷流汐,哥舒離城身軀前傾疾向厲非天迎去。
厲非天是武林中公認的劍聖,劍招之快幾乎無跡可遁,哥舒離城竟然不避不讓,正正向劍光沖撞過來。
「叮」一聲清響,厲非天與哥舒離城迎合再錯開,齊齊向後退了數步。
原來,哥舒離城並不是空手,他掌中握了一把柔韌如絲、盤旋如電的軟劍!這把軟劍簡直像極了它的主人,藍光飄飄,柔媚而邪惡。
縴細劍身依繞在哥舒離城手腕上,到需要的時候,就會像至毒的靈蛇一樣彈出。
一擊過後不分高下,兩人再度飛身攻上,盡展各自絕學。
人影越轉越快,劍身交擊的聲音也越來越密集,其清悅動听,仿佛是絲竹聲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