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在危言聳听哦。」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不模就是了。」
得到君忘憂的保證,貝爾松了一口氣,「看了有何感覺?」
「雖然沒有海寬廣,但感覺上很像。只是多了份滄桑,多了份無奈,多了份淒涼,多了份迷茫,多了份漂泊……」
「哈哈!」貝爾大笑起來,「多愁善感。我看只是一灘水而已,哪有什麼滄桑啊無奈的?」
瞪著貝爾,「那是你的神經粗!」然後,君忘憂抬腿把他踹到了一邊納涼。
貝爾大叫著抗議她的不人道。左耳進右耳出,君忘憂很有風度地當作沒听到。
忘川的擺渡人重復低吟的是飄渺無依的音律,難辨其調,難辨其聲,若隱若現中架著舟緩緩從彼岸駛來。忘川水,滌蕩了對岸俗世三千繁華,蕩盡了百般情感,痴怨嗔眼盡化虛無,留下的只是一片不變的白霧繚繞,悠水無涯。
忘記了!忘記了!每個人都一樣。一樣會是一無所有地渡過忘川,將在飄逝間所流連的一切都付之逝水,萬難挽回……
「君君……」
萬難挽回的是什麼……君忘憂不想深思太多。因為忘川給她的震撼太強烈了。強烈到她的心中只剩下無奈的淒涼,以及一句天涯永遠。「我們去看看彼岸花吧!」終于可以移開眼,君忘想到了彼岸花。
貝爾不以為然的聲音里有著被忽略的不甘,「你都不知道,你已經在那里發呆了多長時間?」
「你有計算嗎?」
「哼!總之時間很長!我好奇,那灘水有什麼好看的呢?」
「你不了解,因為它是忘川啊!」
「忘川當然是忘川!」
「忘川僅有一條,而且僅在冥界。」
「那又如何?」
「從那邊渡過忘川來到這邊就永遠不一樣了。」
「那當然嘍!如果一樣的話如何轉世?」
「是啊!所以忘川承載了太多人的一世又一世……」
「讓君君感嘆的就在這里嘍。」貝爾終于有些領悟。
君忘憂贊許地點了點頭,「對,我感動的是它所蘊含的東西。」
「可有什麼實質的作用?」
「飲了忘川的水,就可以忘情嗎?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渡過這個忘川……」
「不!我不允許!你不能忘記了我!生生世世都不可以!」貝爾緊緊地從後面擁住君忘憂,仿佛怕她一會兒就消失一樣。
「放心啦!我還年輕!也許我會上天堂呢。」
「不!不要!我不要你上天堂!我要你在這里陪我!難道你想離開我?!」貝爾不依地大叫起來。
「到時再說啦!你怎麼開始擔心那些莫須有的事呢?」安撫著貝爾,君忘憂聰明地轉移試題,「呵可!貝貝啊!」她不懷好意地笑著。
貝爾頭皮發麻地小心地看向君忘憂,「君君,什麼事?」
「冥王陛下說的艾蓮是哪位啊?」
「她……她……」貝爾張口結舌半天沒吐出「她」以外的任何一個字來。
「她什麼哦?很美?很溫柔?很合你意?還是……」
「不!我只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君君!你要相信我!」焦急地辯解著,卻又說不出來什麼,貝爾只有張口結舌的份。
「好吧,我暫且相信你。有機會給我介紹一下那位艾蓮小姐吧!」
「君!我只愛你一個耶!」拉著君忘憂的衣袖,貝爾的聲音听來像是要哭了的樣子。
「就我一個?」
「是哦,除了你,我從來沒對任何人動過心?」
按捺下心中剛剛听到這句話時的狂喜,君忘憂忽然想到一個疑問,「貝貝,有沒有想過,忘川為什麼要叫忘川?」
「……沒耶……君君知道?」
「忘……川……」忘川為什麼要叫忘川?這時,君忘憂才深刻了解到--書到用時方恨少。也許從哪里看到過這方面的資料,只是忘記了。忽然想起,「貝貝!帶我去看彼岸花啦!」
「呃!……呵呵!君君啊!」
「什麼?」
「彼岸花就在你的身後耶!」
晴天大霹靂!君忘憂連忙轉身怒瞪貝爾,「為什麼不早說?!」一定是貝爾在偷偷抗議剛剛的一踹之「恩」。旋即滿眼都是如滴血的緋紅,她再也沒有空暇與貝計較太多……
彼岸花。
不愧是奇特而妖冶的花,紅得似血似紅……
彼岸花,開彼岸,不見花,不見葉--是讓君忘憂一直銘記的一句話。
為什麼會有這種無奈的感傷?
為什麼彼岸花只開在彼岸?
風,乍起,揚起亂紅如緋雨飄落,似清淚染血……
想起王菲用飄渺空靈的歌聲所哼唱的那首《彼岸花》--
看見的熄滅了,
消失的記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听見土壤萌芽,
等待曇花再開把芬芳留給年華。
彼岸有燈塔,
我依然張望著,
天黑刷白了緊握著火把--
他來了我對自己說我不害怕我很愛他!
是的,很愛他。于是,輕哼著《彼岸花》的君忘憂興高采烈地拾無數殘瓣,拉著貝爾,將殘瓣一瓣一瓣拋入忘川之中。似乎看見千年萬年以前,也有兩個人,在相同的地方,做著相同的事,同樣把花瓣一起一瓣一瓣拋入忘川之中。然後惹起一重又一重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直至擴散到忘川的另一邊……
「君君……一定要這麼做嗎?」貝爾苦著臉,向她求饒。
「當然!」君忘憂才不會輕易地放過他。他的女朋友君二小姐正在感傷,也可以說是正在無病申吟的時候,怎麼能讓他在一邊閑閑的無事可做?
「可是……君君……我們應該回去了。」貝爾看著天色。
「還早啦!」君忘憂也看了看天色。可是,不管她怎麼看,這里的天都是一樣的黑。
「我們已經出來好久了。君君,會有危險的。」貝爾擔心地看著君忘憂。
「呃!……」有什麼東西在靠近?!沒有絲毫的善意!罷剛的感覺是對的,是有什麼在接近?是什麼?為什麼可以感覺得到在暗處好象有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楮盯著他們?現在不是考慮的時候,君忘憂連忙拉著貝爾的衣袖,「貝貝!快帶我回去!」
「你不看了?」
「不要再說廢話了!我有不好的感覺,也許就是……總之,快走就對了!」君忘憂難得的驚慌嚇著了貝爾。
「好!」貝爾擁著發抖的君忘憂消失于忘川河畔的緋紅中,沒有意識到剛剛他們曾經真的和危險擦肩而過……
隨後,彼岸花盡數枯萎凋零,彼岸花還沒來得及長葉,就這樣盡數枯萎凋零了……
安全回到了原本的房間,君忘憂還是有些微微的輕顫。
「怎麼了?君君?」貝爾驚訝于她的異常,主要是君忘憂難得的驚慌失措,沒有了原有的平靜。
君忘憂喝了口水,穩了穩自己的情緒,「貝貝!不好了!」
「什麼?」
她整理思緒準備告訴貝爾她的新發現,卻越想越驚心。「其實事情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平靜。」
「你的意思是?」
「這幾天的平靜是假相!危機早已經慢慢腐蝕著整個冥界。」
「怎麼可能?!」貝爾不相信地大叫起來。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可是,這絕對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那!敵人在哪里?他的真面目是什麼?」
「我不確定!」踱著步,君忘憂焦躁地在貝爾面前走來走去。
「哦!君君!」
「什麼?」努力想找一些線索,模糊中好象有什麼呼之欲出,可是到底是什麼呢?君忘憂覺得自己的頭好痛。
「拜托!君君,你坐下來想好不好,你在我眼前繞來繞去的,我都快昏了!」貝爾受不了地開始出聲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