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會晤自動停止,她也失眠了……生性嗜睡如命的她,理論上是不可能失眠的啦,但,它——就是發生了。
莫名的,她嘆息了,為了心中那份難以解釋的惆悵心緒。胸口悶悶的她,連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如此心情低落?想努力遺忘他的身影卻又偏偏不能如願,腦海中的他一日此一日清晰。到最後,他的幻影化成空氣吸入胸臆,滋養著她的每一寸細胞。
想他想得瘋狂時,她差點理智全失的跑去找他。
還好她只是想想,沒付諸實行,不然她不提前「畢業」才怪呢!
基于某種不明原因,她突然不想退訓了。
或許……她想了解為什麼他會選擇這個她不太喜歡的行業吧?
「曉藍,待會兒該我們了。」班羽萱推了她一下,打斷她的自憐。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閑情逸致悲秋?
在T.N.T炸藥包的轟轟聲中,她可不想重來一遍!班羽萱瞟了瞟左前方掃射著子彈的單挺機槍一眼,道︰「待會兒你要是忘了詞,害我們重來太多次,我可不饒你!」今天的課程算是結訓總驗收,教官們是不會太客氣的。「喔。」她不起勁地答著。
那股漫不經心的模樣直教班羽萱頭皮發麻。當班長為了成績將季樺調成病號班時,每個人都松了口氣,心想今天的課程應該穩當過關。沒想到畢曉藍這小妮子又痴痴呆呆令人擔了十足的心。看來今天她是霉運當頭了……不行!她咬著牙不顧一切地說︰「你要想見到心上人就專心點!」
「儲軍?」畢曉藍興奮得瞳孔縮小。
她不耐煩地翻了翻白眼。
「不然還有誰?」不曉得是不是談戀愛的人都是這麼蠢?還是她原本就笨。最近班羽萱突然覺得,和畢曉藍這個被愛沖昏了頭的女人在一起,有比野戰壕溝還大的距離。
「真的?你沒騙我?」她的精神全來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到現在還沒有。」
「那不就得了?專心點,一次OK好嗎?」她可不敢保證畢曉藍會找得到他!她在心里補充。畢竟在燈光昏暗的幾千人大會場里要找個人很難,除非廣播,但——這是不可能的!
愛情的力量果真偉大,在美麗遠景刺激下,畢曉藍這個懶得要死的女人竟然在炮火轟轟聲中,身先士卒、沖鋒陷陣,使得原本前途堪慮的她們得以操作零重復、速度最快捷的顛峰狀態下抵達終點。
害得評分的教官眼鏡摔壞了一地。
誘惑的肉骨頭果真效果卓越呵!班羽萱暗自得意地笑著。
其實畢曉藍的運動神經好極了。
雖然她素日篤信可以坐車絕對不騎車、可以走路絕對不跑步、有得坐絕對不站、有得躺絕對不坐的懶蟲原則,但並不代表她是運動白痴!相反的,她的體能在連隊里算是拔尖的,放眼全入伍生團能跑得過她的沒幾個。只要她願意,人人視若畏途的體能戰技在她的眼里簡直視同兒戲。
比起季樺和姜梅這兩個病西施,簡直是天南地北,差遠了。
但,問題是,她懶!
因此,她很行,卻很黑!
身為連上數一數二的超級黑羊,她的惡行是罄竹難書的。
當她們這群人正在樹蔭下喝水納涼,閑閑沒代志的她們又看了場意料中的戲外戲。
還沒正式上場耶,季樺那個病西施又讓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押上救護車了。
班羽萱目瞪口呆地瞧著那群忙碌的工蟻。原來在大樹底下也會出事呢,今天她又開了眼界。
「曉藍你看,季樺又上車了。你猜猜今天她是貧血、中暑、還是換氣過度?」她調侃道。最近野外課居多,此一戲碼幾乎天天上演,所以她的同情心早就蒸干了,實在是沒心情、沒時間替她擔心。
畢曉藍瞳眸焦距渙散地呆望天際,沒理會她。
「你,唉……」班羽萱欲言又止。對一個失了心魂的人又能如何呢?
由她去吧。???夜幕方低垂,人潮不約而同的往一地點集中。
當第一個隊伍抵達後,整個中正堂外圍突然被人群給塞得滿滿的,由階梯高處放眼望去,萬頭鑽動,煞是壯觀。
今晚來了個勞軍表演團體。
基于數大就是美的概念,及對勞軍表演團體的尊重,幾乎所有人都到了。不管你願不願意,為了充場面還是得來。
听到今晚有表演,所有人莫不興奮莫名,但進一步了解表演曲目時卻又同時絕倒。
柄劇?這是什麼LKK的嗜好咩?
然而,來觀賞的人們也不完全是被迫的。畢竟軍校生的娛樂著實少得可憐,有得看就好了,還挑?
表演差,至少還可以打打瞌睡,培養一下白天消耗過度的體力。
必于這點,他們的反應倒也還算一致。只是苦了老是站起來「趨蟲」的隊職干部們了,真是趕不勝趕。
基于方便尋人,萬不得已還可以閃人的原則,畢曉藍那伙人特地選了個靠走道的位置坐定,不然豈不辜負今天的絕佳時機?
然而不可諱言的,在闃黑暗淡的光線下尋人,著實有它的困難度。
除非她具有夜梟般夜視的能力,但——可能嗎?畢曉藍唇角噙著苦澀的笑意。
視線所及處能分辨的,只達方圓十公尺範圍內。再遠,就沒辦法了……索性放棄搜尋,轉而凝視眼前上演的戲碼。模糊中,所有事物皆看不真確,光與影交錯著音符在眼前跳動,每張花臉皆溶成布景,成為色彩洪流中的基調,如幻似真。
「曉藍,有人過來了。」班羽萱拉著她的衣袖,努著嘴指向來人。
闃黑的暗影掩護下,的確有人模黑溜到這區。
瞧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干這種遮遮掩掩的事著實難為他了。班羽萱以看戲的心情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是他。」畢曉藍冷著臉不感興趣的。不知怎麼地,她就是知道來人不是儲軍。
雖然身形十分接近,但不是他。
「賭什麼?一客牛排?」視力一點二的她連臉蛋輪廓都瞧不清了,她才不相信畢曉藍看得到咧。
「地點任君選擇,輸者不可有異議。」
這兩個人真是沒藥救了,連這個也賭!姜梅無奈地搖頭,開口打斷她們的對話。
「專心看戲吧!你們兩個。小心班長轉過身來罵人。」老實說,她實在不忍心班羽萱輸,雖然她外表冷若冰霜,不太搭理人,對待朋友卻真誠無偽,著實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姜梅你別打岔。」班羽萱日過頭埋怨。「外加一客特大號的香蕉船。」她最喜歡冰淇淋了。
「成交。」
難道她還瞧不出自己的盲點嗎?姜梅哀憐地瞅了班羽萱一眼。沒有人會錯認自己的最愛,除非不愛,不然一定認得出!因此,那個偷偷模模的家伙絕對不可能是前些日子老是徘徊隊上和畢曉藍幽會的人。
謎底揭曉,站在她們眼前的是從沒瞧過的大帥哥。
「你什麼時候裝上千里眼、X光透視鏡了?」班羽萱詫異地盯視著那位有著一口完美白牙,笑容璀璨的健齒先生。
「剛剛裝上的。」健齒先生朝眾美女笑了笑,準確無誤地對畢曉藍道︰「儲軍請我將這封信交給你。」
畢曉藍緘默地接過信。
「他最近出了點事,沒法子親自向你道歉,希望你別介意。原因信上說明得很清楚,請你務必拆開閱讀。」
「他……怎麼了?」握緊的小手顯示出她的緊張。
「小事,不打緊的。」他體貼地安慰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