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橫刀奪愛!」
下午,徐胤書在打掃教室時,看見兩個在衛生糾察隊服務的普通三學長站在普通二的教室外聊天。徐胤書听見那兩個八卦男說︰
「徐胤書長得也不怎麼樣嘛!唱歌也沒有鐘思好听,杜緣箏居然會為了比她年紀小的男生而拋棄鐘思。」
「那個女的听說在別的學校也有男朋友,搞不好本校每個科系都有一個咧。」
「現在誰敢打杜綠箏的主意?你不知道徐胤書的爸爸跟教育局的人很熟,為了搶女朋友,徐胤書叫他爸爸想法子讓他的情敵在台南不能繼續教書。這個人年紀雖小,但手段很厲害。」
「再厲害也沒有用,現在杜緣箏也不理他,可能又轉移目標了。這種女生談戀愛就是只有三分鐘熱度。」
徐胤書低頭掃地,拼命壓抑自己想跑上去理論的沖動,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反駁一句或只是瞪人一眼,就立刻被按上「傲慢無禮、不尊重學長」的罪名,到時候不知又有多難听的謠言在園校間傳開。
「拜托!斑雄教育局的人,怎麼有辦法讓台南的大學講師不能教書?」徐胤書低聲咕噥。
普通三的學長走後,班上的學藝股長便走到徐胤書身邊︰「胤子,我看你還是把學姐還給鐘思學長。反正有好幾個學妹都喜歡你,你又不缺女朋友。」
徐胤書惡狠狠地盯著這位矮小瘦削的男同學︰「學姐本來就不是鐘學長的,我干嘛要還?更何況我也沒這權利把學姐還給誰。托你們的福,學姐己經不想理我了,只怕和我多說幾句,又惹人閑言閑語。」
學藝股長以為會挨徐胤書揍,于是倉皇走開。徐胤書沒好氣地將掃把扔進櫥櫃里,然後回到座位上,拎起關著黃金倉鼠的籠子。無憂無慮的「鄧不利多」,正蜷縮成一團呼呼大睡。
「要能有人告訴我該怎麼做就好了。」徐胤書嘆了口氣,此時竟沒人能指點他在面對愛情難題時該如何是好?以前有緣箏在鼓勵他,讓他遭受到各種挫折後可以很快地振作起來;現在連緣箏都不理他了,他覺得很無奈。
徐胤書帶著沮喪的心情回到宿舍,將一切物品放在自己的床位上後,又拿著幾件社員交給他的押花作品走到群英堂一樓。
學校已在那里用木板隔成幾個隔間,分配給各社團作展覽之用。
徐胤書將表框好的作品擱在角落,正思索著如何布置場地時,听見隔壁傳來一陣敲打聲,然後有人嬌呼,榔頭掉到了地上。
徐胤書料想那個人一定是敲到手指了,好心地走過去查看時,只見緣箏右手握著左手,兩只眼楮紅紅的。
「我拿手術刀都沒不小心割傷自己的手,你這臭榔頭、笨榔頭,就這麼不配合我。」杜緣箏像罵狗一樣地罵榔頭。而她所飼養的叢林倉鼠正舒舒服服地窩在籠子里打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主人發生了什麼事。
徐胤書向前柔聲問︰「敲到哪里了?要不要去保健室看看?」
杜緣箏抬頭凝視著徐胤書。在這之前,她極力忍耐著所有的委屈,因為她在國畫社並不覺得快樂。社長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很歡迎她的加人,但其他的社員有的表面上對她友善,但常聚成一個小團體對她指指點點的;還有些人對她不理不睬,好像和她多說一句話就會降低自己的格調。
柄畫社副社長對她的態度最為惡劣。這個普通科二年級的女生不僅是當眾譏笑她字寫得衛、畫畫又像十幾只蚯蚓在紙上打滾,甚至在和她約好要一起來布置展覽會場時故意爽約,讓她一個人在這里釘釘子。
一看見徐胤書前來關懷,杜緣箏想起從前在花藝社的快樂時光,她頓時變得脆弱,淚水奪眶而出。
徐胤書心一慌,以為緣箏傷得很嚴重。「手指骨頭被敲斷了嗎?別怕,先包扎固定,再到醫院急救。」徐胤書仔細檢查緣箏的左手,發現只有拇指破皮兼瘀青,看起來不像有骨折的樣子。
杜緣箏含淚動動左手拇指,讓徐胤書確信她的手並無大礙。
「國畫社怎麼只派你一個人在布置?」徐胤書瞄了角落一眼,那兒擺了一大疊表框後的畫作,如果那全都是緣箏自己搬來的話,著實相當辛苦。
要是緣箏還在花藝社的話,不會有人願意放她一個人孤軍奮戰又置之不理的,就算大家都不管,也還有他一定會來幫忙。
「國畫社住宿生很少,有的要準備考技術士證明、有的要準備明年的大學推甄,只有我和副社長有空。」杜緣箏止住了淚,有徐胤書替她打抱不平,她心里就覺得舒服許多。
「難道你就不用準備四技二專的考試啦?你們副社長咧?
我來的時候還看見她在女生宿舍樓下打電話。」徐胤書替緣箏發出不平之鳴︰「晚自習的時候,花藝社的男女住宿生都會向舍監請假,到會場來幫忙布置,我看你們國畫社倒不如我們團結。那些人憑什麼放你一個新進社員在這里忙翻天?」
想想花藝社的溫馨、再想想國畫社的冷淡,杜緣箏覺得很後悔。在國畫社或許還有少數幾個人對緣箏親切,卻也不及徐胤書對她的呵護備至。
杜緣箏笑逐顏開,並以撒嬌的口吻對徐胤書說︰「胤子,你替我看看這些畫應該怎麼擺才好?我想在所有的作品掛上去後,再添加一些鈴當、香包之類的裝飾品,可我又怕東西擺太多,破壞整體協調性。」
徐胤書點點頭。雖然緣箏到最後還是得求助他,但他並沒有沾沾自喜,而只是心疼緣箏的孤單和無助。
「好吧!讓我們好好研究研究。」徐胤書開始端詳每一幅作品,並和緣箏討論哪幅國畫該擺在哪個地方才好。
在六點鐘開飯之前,徐胤書和杜緣箏已商量好所有的畫作該如何擺設,並且在準備釘上釘子的地方以ZB鉛筆作記號。事情處理得差不多,讓杜緣箏松了口氣,與徐胤書一起走回宿舍餐廳。
兩人走在路上有說有笑,氣氛原本相當美好,但就在他們經過機工場旁大樹下時,那里坐著兩個不知是哪一科系的一年級女生在竊竊私語。一看見徐鳳書和杜緣箏走過來,那兩個女生便刻意將音量放大︰
「听說她很驕傲的,別人追她追得愈勤,她的態度愈是不屑。
好像自己是高貴的女神,惡心。」
「她一下子說要和鐘思交往,一下子又不要,反反復復地把鐘思當傻子耍,現在鐘思學長整個人整天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現在看來有人又要步上鐘思學長的後塵了喔!」
徐胤書听見這些尖酸刻薄的批評時,差點沒有笑了出來。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鐘思除了大聲演唱「你把我的女人帶走」,其余的時候就是這麼死氣沉沉、一蹶不振的模樣。那根本不是被人拋棄的結果。
杜緣箏鐵青著臉,快被這種惡毒的謠言給氣暈了。但她想到自己是個有修養的人,犯不著和饒舌的校園狗仔隊吵吵鬧鬧,于是壓抑住想要理論的沖動。
「有些人就那一點姿色,想對追求者不屑都沒機會!」她輕描淡寫地回應那兩個人卦女生,語氣平和,味道卻辛辣。
譏笑別人長相普通本來是件很過份的事,但她不想對愛聊八卦的人大客氣。
「在這里待太久會損害我們的格調,快走。」徐胤書故意抬高下巴,裝出一副高傲的模樣。
在大樹下的兩個女生還來不及想出更刻簿的話來激怒杜緣箏的時候,杜緣箏已和徐胤書走到女生宿舍樓下。徐胤書替緣箏拉開餐廳的紗門,再三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