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書沒有出言反駁,他抿著唇走向國畫社的攤位,緣箏正和國畫社的社長有說有笑。
緣箏不知在和那女生說什麼玩笑話,只見那女生舉手作勢要打緣箏,而緣箏笑著後退,卻撞上徐胤書。杜緣箏驚異地睜大眼,徐胤書則是向前走了幾步,站在兩個女生中間。
「喲,跳槽還不忘帶保縹喔?」國畫社的社長笑眯眯地看著徐胤書。有關綠箏與徐胤書、鐘思之間的謠言,在學校內是沸沸揚揚!但是喜歡緣箏的人認為,若是真有這麼一樁三角戀情的話,緣箏選擇徐胤書是正確的。
杜緣箏尷尬地一笑︰「學弟,你該不會是也想加入國畫社吧?」
徐胤書向國畫社的社長微笑點頭,那女生便識趣地離開。
「當初是你把我拉進花藝社的。」徐胤書望著緣箏︰「為了這個原因,所以我不會離開。而我也知道你根本沒有一個好理由可讓你放棄押花。你何必放棄?」
杜緣箏將手中的十幾份宣傳單卷成圓筒狀。她明知自己並不討厭徐胤書,明知自己和徐胤書在一起時是輕松愉快的,但她就是不懂自己干嘛要避開他?
難道是因為何夢禪不告而別,她生何夢禪的氣,所以遷怒到徐胤書的身上?還是何夢禪硬要把她推給徐嵐書,所以她心里產生了排斥感?因為何夢禪辜負了她,所以她打死不肯遵照何夢禪的安排,不肯與徐胤書成為一對戀人?
她成了一個鑽牛角尖的傻女孩,不願冷靜思考自己所面臨的問題該由何種方式來解決,她只是愈加煩躁,只希望不要再看見徐胤書不要和徐胤書說話,這樣,她也不必每天苦苦思尋要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但,一見到徐胤書,她又有些不忍。她發現他比上個學期更黑更瘦了。
「你是到奈及利亞做義工嗎?整個人都曬成一塊烤焦木炭。」杜緣箏說得有些俏皮、有些夸張。
「我愈曬愈黑,跟你站在一起,你就會覺得自己愈來愈白。」
為了緣箏,徐胤書在八月份跑到南台灣去曬了一星期,把自己弄得像巧克力女圭女圭似的。
即使緣箏態度冷漠,他仍是想盡辦法要討她的歡心。
「笨蛋。」杜緣箏覺得有些心疼,但隨即又認為自己不該如此和顏悅色。「回去你的攤位吧!曉慧和緣笛快忙不過來了。」杜緣箏走到國畫社的攤子前俯身端詳著桌上的報名表。
「今年校慶,我們在群英堂一樓有作品展,希望你也能交出新的作品。」徐胤書不死心地叮嚀著緣箏。
杜緣箏雖然沒有回答,但她的眸中卻亮光一閃。徐胤書咬著唇,走回花藝社的攤位。
鐘思站在卡拉OK社的攤位拿著把吉他自彈自唱。謝天謝地,這會兒他不再演唱那首「你把我的女人帶走」,而是改唱蘇慧倫的「給我愛」。徐胤書轉頭望去,正巧迎上鐘思挑釁的眼神,他兩手叉腰,以灼灼逼人的目光回望。
※※※
一星期後,社團活動的第一堂課,花藝社全體社員一致通過由徐胤書接掌社長一職。徐胤書原本想推給緣笛,但杜緣笛卻說︰
「讓你當社長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花藝社只有你有辦法將我姊拉回來。」
于是,徐胤書接下社長一職,並且在課余時間制作精致的押花卡片托學妹轉交給緣箏,希望緣箏能有好的作品可以參加校慶時的展覽。但杜緣箏卻沒有什麼熱烈的回應,她在校園遇見徐胤書時胚是一貫地冷淡態度。
徐胤書並沒有絲毫的挫敗感,在中秋節前,他代表花藝社邀請國畫社烤肉聯誼。這當然是假公濟私,作此安排,是為了爭取和緣箏見面的機會。
中秋節當天,花藝社與國畫社社員一起坐渡輪到旗津海岸,在船上,徐胤書一會兒遞防曬乳結緣箏,一會兒又問緣箏要不要吃蜜餞?同行的女生有的以羨慕的眼光看著緣箏,有的以尖酸的口氣問緣箏︰
「是不是他比鐘思帥又體貼,你才把鐘思晾到一邊?」
面對這些夠資格成為八卦雜志儲備職員的三姑六婆,杜緣箏只是沒好氣地回答︰
「是啊!鐘思該輸得心服口服的,這人從頭到尾都沒贏過,放棄對他而言是比較好。」
到了旗津,杜緣笛提議︰「我們用跑的跑到海邊,誰跑最慢,誰就會留級。」
這麼無聊的建議居然被大家接受。大伙鼓噪一陣,然後听緣笛倒數「三、二、一」,一群人立刻拔腿飛奔,活像療養院選出來的患者。
杜緣箏背著裝滿起士片、烤肉醬、牛肉與雞腿的登山背包,沉重的負荷讓她愈跑愈慢,眼看就要落後至最後一名,而她也沒什麼力氣再往前跑;就在這時,只見徐胤書臉不紅氣不喘地跑到緣箏身邊,一把抓起她的背包背到自己身上,然後右手拎著自己帶來的食物、左手牽著緣箏,兩人加快腳步,一路跑向最前頭。
徐胤書在去年校慶是負重賽跑冠軍,但這次他負擔的東西更多,又拉著緣箏跑,他竟然還能跑第一,引起不少同校的男同學發出驚呼!
一群人跑到海邊看見旗津海岸又長又直,沙灘上有幾個男女國中生在齊心協力築起一座沙雕城堡。海岸與晴天雖然只有一種顏色——純淨的藍,卻又是美得驚人!伴著海風吹來海水的清馨,杜緣箏頓時覺得心胸開闊,又像得了選擇性失憶癥般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胤子,你看海就在我們面前耶!」杜緣箏笑顏燦爛,忘情地拉著徐胤書的手,要他跟著一起在沙灘上跑跑跳跳。
杜緣笛望著大海,故作多愁善感︰「今天是中秋節,我們又到了海邊,如果我們可以待到晚上的話,就可以看見海面上一輪皎潔的月亮,體會到什麼是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
听見綠笛對海吟詩,徐胤書哧一聲地笑了出來︰「這里是觀賞落日的地方,看不見什麼海上升明月的景觀。如果月亮是從海上升起來的話,那太陽又是從哪邊掉下去的,它們兩個不是會在海上相撞嗎?」
「哈哈!笨蛋,你弄錯方向了。」杜緣箏笑吟吟地附和一句。
她記得有一次緣笛說要到西子灣看日出,被花藝社社員取笑一陣,沒想到這次緣笛還是將方向弄混。
杜緣笛于咳一聲︰「烤肉了啦!」
一行人走到烤肉區,徐胤書問︰「緣箏,你是第幾組的?」
「第七組。」杜緣箏暗自祈禱,希望徐胤書能和她在同一組。
「我也是第七組的。」徐胤書將所有的東西放在地上,拿出木炭,開始升火。
這次聯誼分組是由抽簽的方式來分配。當然徐胤書之所以會那麼巧合地和緣箏都同樣抽中同一組,那是緣笛在紙上做記號,徐胤書假裝是在無意中抽中那只簽。
杜緣箏看著徐胤書將火種擺在木炭之間,心里又開始矛盾起來。她希望和徐胤書同組,因為有他在的場合絕對不缺乏笑聲;但她又有點害怕和他相處,可她卻想不通這是什麼原因?
「老姊。」杜緣笛打斷她的沉思。「幫忙切青椒好嗎?別只是站著不動。有道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吃烤肉就要自己動手。」
徐胤書見緣箏一臉尷尬,便出面打圓場︰「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是嗎?難怪你最近都不吃午餐,原來你自願是當白……」
「別罵我白痴,小心我噴你一臉黑墨!」杜緣笛拿著一只其實已經洗得很干淨的烏賊。
杜緣箏拿了幾個青椒放到水桶里用礦泉水洗淨,然後向季曉慧借砧板和水果刀,正準備將青椒切塊,一個國畫社的女生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