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然見夢翎難為情,因此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喝一口茶,徐湛然又嘆道︰「這幾天為了你表哥表嫂的事,我忙得暈頭轉向,整個人就像打陀螺似的,這邊轉轉那邊轉轉,沒一刻靜下來過。」
看見徐湛然這麼累,夢翎竟覺得心疼,只是她拉不下臉放不段,無法將體恤之情溢于言表。
徐湛然自顧自地說著︰「楊大哥其實也知道銀冰不是心甘情願嫁給他,所以只要銀冰開口,楊大哥就會送她回去的。只是銀冰從來不肯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楊大哥也就順理成章地把她留在身邊,即使早知道銀冰想殺他,楊大哥也故作不知。」
「表哥也真是的,他為何不先問問表姐想不想回去,還要等表嫂開口呢?」夢翎早在心里罵了糊涂表哥八百遍了。
楊天曦有膽有識,怎麼卻不敢對妻子說真心話?
徐湛然又喝了一口茶。「其實楊大哥是害怕萬一問了,銀冰想回雲南,那楊大哥不就真得送她回去嗎?
楊大哥一直戰戰兢兢,就怕銀冰一旦開口,楊大哥就要失去一個妻子了。所以楊大哥不敢問,只希望對銀冰好一點,銀冰會慢慢地接受他。」
夢翎點點頭。楊天曦的誠意實在教人感到窩心,只是銀冰因為受人挑撥而對楊天曦產生誤解,以致于夫妻倆貌會神離、同床異夢,真是萬分可惜。
若是有人背後中傷徐湛然的話,夢翎一定親手常那人兩個耳刮子。絕不像銀冰,誤會自己的丈夫又不去查證。
「那姓社的副帥扭曲事實,造成楊大哥和銀冰彼此誤解,但如果他們願意對自己的枕邊人吐露心事,也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了。」徐湛然捏碎了最後一個完整的芝麻糖。
看到銀冰和楊天曦如今的狀況,徐湛然心中感觸甚多,實不願自己與夢翎步上楊氏夫婦的後塵,因此徐湛然決定向夢翎表白,但他尚未開口,鄰桌那名好事者突然月兌口一句︰「真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夢翎轉頭瞪著那人︰「你書是怎麼念的?用錯典故吟錯詩,你羞不羞啊?」
「我吟的是詞,不是詩。」那人理直氣壯地辯解。
夢翎怒罵︰「我管你詩詞曲賦!誰許你偷听我們說話啦?耳朵這麼尖,下次我朝若要和敵國交戰,索性派你去當探子算了。」
那人無辜地說著︰「我這哪叫偷听?是你們愈說愈大聲,害我以為你們倆在說書。我忍不住就听了。」
夢翎火冒三丈,正要發怒,徐湛然連忙制止︰「你別又動手打人,小心出了事、傷了人,你爹會被人說他縱女逞凶。」夢翎聞言,才暫時平息怒氣。
徐湛然暗自慶幸剛剛沒把真心話給說出來,否則要是被人听見,豈不羞死?
「幸好你提起我爹,要不我真要把這人的骨頭拆下丟進油鍋去炸。」夢翎低聲地說︰「照我以往的脾氣,他才沒那麼好過呢。」
徐湛然把夢翎當成自己人,因此正色數落夢翎︰「你呀,就一身暴戾之氣,能不能改改?像你在我家時若不是雪屏及時出手,你早將棋盤踫到她臉上了。」
一提起此事,夢翎不禁滿月復委屈。「我哪是要砸她的臉?我是要砸桌子。你只顧護著你的雪屏妹妹,也不知道冤枉了我。」
看見夢翎的嬌嗔,徐湛然心中一喜。「我誤會你了,大小姐,原諒我好不好?」徐湛然察覺到夢翎吃醋,但忍著不予點破。
「還有。」夢翎翻起舊賬。「我們初次見面那天,我錯打雪屏,你知道我為何都不向你道歉賠不是?」
「不知道。」徐湛然一廂情願的以為,夢翎是吃醋所以才不肯認錯。
「我打的人又不是你,為何要向你賠不是?該是我向雪屏賠不是才對。」夢翎的表情愈是認真,就愈令人覺得她稚氣十足。
徐港然忘情地看著夢翎,他兩眼似各有一把火焰,灼得人心里發燙。
「你硬要我向你賠不是.我當然不肯了。」夢翎將視線移向茶樓的窗外,免得自己在徐湛然的凝視之下連話也說不出來。
「傻丫頭,你怎麼不和我說呢?」徐湛然香夢翎斟了一杯新茶,期盼夢翎的美麗眸子能看著自己。
「我就不說,如何?」夢翎倔強地望向窗外。
「哪天我們會像楊大哥和銀冰那樣,」徐湛然輕聲地說︰「永遠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永遠也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的真情。枉費了月老在彼此的手上系著紅線。」
這根本是語帶玄機、話中有話,夢翎再傻也听得出來,只是夢翎不好意思明說,因此她佯慍假怒地瞪著徐湛然。「再拿我們兩個去和表哥表嫂比,當心我拆了你的骨頭去炸成油條。」
徐湛然知道夢翎是裝模作樣,開心地說道︰「你知道我家院子的薔薇花是為你種的,難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如果討厭你,又何必命人種薔薇呢?我希望我家的院子不只有薔薇,還有你。」
邊于與徐湛然針鋒相對的夢翎不禁慌了手腳,不知此時此刻該如何回應。「二世祖,你在自家院子種花與我何于?我才不去你家院子呢。就連你桌子椅子是圓是方,我也不會有興趣想要知道。」夢翎顯得有些語無論次。
「如果你肯做我徐家的少夫人,我想你就會在意徐家的院子種多少薔薇,桌子椅子是圓是方。」徐湛然見夢翎裝傻,干脆就說得更明白︰「我請我爹上你家提親,你肯不肯?」
「你爹要娶我爹?這可不行。」夢翎索性裝傻,好回避這令人臉紅的問題。
徐湛然知不讓她顧左右而言他,追問道︰「你究竟肯不肯嫁給我?」
這問題已是明白得再也不能更明白了,夢翎經不起徐湛然雙眼清澈有神的逼視,心急,直嚷著。「我如果真要嫁給你,那我豈不是該跳上屋檐點爆竹了嗎?」
徐湛然終于明白「點爆竹」的真正涵義了。「原來你所謂的點爆竹就是要嫁給我啊!敝不得我一提到這三個字你就忍不住大呼小叫的。」
夢翎紅了俏臉,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四周回響起稀稀落落的笑聲。
「公子小姐,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鄰桌的好事者帶著揶渝的口吻向徐湛然與夢翎兩人道賀。
夢翎以凶悍的眼色瞟了鄰桌好事者幾眼。
雖然夢翎仍是一副切莫惹我發怒的模樣,但至少她不再動不動就想打人。徐湛然對夢翎的轉變成到欣慰。「很好,總算你也知道收斂自己的脾氣了。」
「我有脾氣沒脾氣與你何干?」夢翎又羞又喜又怒,復雜的情緒令她不知說些什麼才好,只有在徐湛然面前做出比往常更加任性蠻橫的樣子。
徐湛然早看出夢翎是在裝模作樣,他不怒反立。
「你是我想娶回家做妻子的姑娘,你的脾氣好不好,當然也是我在意的一件事了。而我爹我娘自然和我一樣在意。」
夢翎實在不敢揣想在大庭眾之下,徐湛然不知還會說出什麼話來,為免眾人取笑,夢翎起身就走。
徐湛然急忙付賬,在茶樓門口拉住夢翎。「潑辣的丫頭,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說呢。」
沒想到徐湛然還真是個死纏爛打的人,竟然能在賓客來來往往、出出入人的地方吐露情意。夢翎怕被取笑不敢听,徐湛然不肯將拉住夢翎的手松開。
這時在茶樓二樓品茗的客人也下樓準備離去,在經過徐湛然和夢翎身邊時,還拋下一句︰「要打情罵消應該找個幽行的地方,剛剛我們在樓上全听見你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