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這美美的季節中,憶子樓內卻一早便傳出了女子有氣無力的讀書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華婧拿著書本,了無興趣地趴在桌上邊揮,邊道︰「道可道,非常道,這段中的第一個道字和第三個道字是指宇宙的本體,第二個道字則指……唉呀!好煩唷!阿俊你先背下來算了,以後等你爹幫你找來教書的夫子後,再叫夫子解釋好了。」
才一個半月,華婧每天不斷地與阿俊講話、解釋,再加上阿俊往往是教了一次便記住,因此對于言語上的了解,可以說是進步神速,除了較為深奧的話仍听不懂外,已懂得人家對他所說的一些簡單對話及如何讓人理解自己想要表達的事。
「好。」阿俊自書本中抬起頭來,盯著華婧微紅的臉。
只是,一個半月前與一個半月後,阿俊依然還是經常盯著華婧不放,不管華婧是生氣抑或是笑。
華婧將書本往阿俊的臉上一丟,「別看了,你不怕眼楮抽筋呀?人家就已經有夠煩了,你還看?」她有些責難地扁嘴道︰「都是你害的啦!害我每天都要窩在這間悶死人的書房中。」
「抽筋?眼楮,沒有抽筋過!腳,抽筋過,很疼。婧,眼楮抽筋過?」阿俊有些笨呆的回答。
華婧簡直快被打敗了……不!是已經不知被打敗幾百次了,「那只是一個比喻,我也沒听說過有人眼楮抽筋過。」
她會覺得煩悶,有一半也是因為每天要回答阿俊這樣「白痴」的話好幾百趟,害她每次的都要絞盡腦汁去想該怎樣解釋,才不會讓阿俊造成對言語的誤解。可是回答多了後,有時她都忍不住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會變得跟阿俊一樣白痴了?
阿俊嘴角輕輕一扯,露出一抹有些憨然地笑容,「喔!」
華婧斜睨了一眼不知何謂煩惱的阿俊,喃喃自語地道︰「真的是很煩耶,我從不曾連續這麼久的時間,待在同一個地方……這間大書房簡直就像個牢籠嘛!那個歐陽前幾天就說要帶我出去溜踏溜踏,可是到現在卻連個人影兒都沒見到,簡直就是把我當小狽耍嘛!」
這些時日,歐陽傲雖然三不五時會到憶子樓來邀華婧與阿俊到堡中的各處逛上一逛,華婧可不會這麼就感到滿足了,畢竟,來到赤鷲堡都快兩個月了,卻還沒逛遍整個堡,實在是……不只夸張,說了出去更是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只是華婧一點也沒發覺到,在這段時日中,自己對待歐陽傲已悄然有些許的改變,由早先的歐陽公子變成歐陽大哥,再到現在對歐陽傲沒大沒小的稱呼。
唯一沒變的是,華婧對待阿俊依然是「愛護」有加,雖然免不了帶點不耐煩;不過,華婧之所以會不耐煩,絕大部份的原因,是那些她認為最枯躁乏味的四書五經……舉凡跟書有牽連的,都讓華婧感到頭大兼厭惡。
就在華婧悶得快發飆的這時,阿俊突然道︰「我們出去抓……」他似乎想不出想要說的詞,而用手比劃了一番。
華婧雙眼為之一亮,臉上露出興奮地笑容,「你是說,我們去打獵?」
「打獵?」阿俊搖了搖頭後,又再一次比劃一番,嘴里依然不斷地說︰「抓……抓那個……」
避他是抓什麼,華婧高興地拉住阿俊的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不用再比了,咱們就快走吧!」
「好。」
阿俊看華婧一連數日苦著一張臉,如今再次看到她那打自心底發出的笑容,不禁讓他既激動又高興,他指著華婧臉上的笑容,有些笨拙地道︰「笑,好看,要常笑。」
華婧聞言不禁「咯咯……咯……」地連笑數聲,「只要能讓我出去,要我常笑絕對沒問題。」她話鋒一轉,「走!趁時間還早,咱們趕緊溜。」
「好……沒問題!」阿俊好笑地學著華婧的用詞,惹得華婧不由得又笑了起來。
華婧心情正好,也不管他是否言不及意,反正只要不是用得不倫不類就行了。就算是被笑,但是阿俊只要看到華婧笑得那麼開心,也不想過問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就在他們偷偷模模地溜到山腳下,打算闖入楓樹林內之時。
「婧兒?」
「啊?」
她正在施展輕功的身形,聞聲不由得一滯。
華婧只是猛然回頭望了一眼,便丟下了一句,道︰「喂!歐陽,等會兒踫到憶子樓的人,可不要說我跟阿俊上哪兒了唷!」
原來突然出聲的人,正是平日忙翻了的歐陽傲。
要是在平時,悶在書房中教阿俊讀書的華婧,看到歐陽傲是會很高興的,只因至少可以找到借口,在赤鷲堡中四處溜噠;可現在,她人都已經跟阿俊偷溜出來要打獵,看到歐陽傲可就不算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反而,她還怕歐陽傲會告訴阿俊的外公知道哪!
要是讓盛老知道,她不乖乖的教書,還拉著阿俊偷溜,準定會被他那有異味的「甘露」噴得滿臉都是。不過,為了能夠透透氣、解解悶,華婧可不管會有什麼下場。
歐陽傲身影一拔,一下子人就跑到華婧與阿俊倆人的身後。
「華婧,你打算到哪去?」歐陽傲緊隨不放地問。
華婧頭也不回地道︰「我跟阿俊要去打獵,你要一起去的話,就跟著。」
歐陽傲聞言,有些責難地身形一越,擋住了華婧與阿俊兩人的去路。
華婧皺著眉,不悅地穩下自己往前的沖勢,「干嘛呀?」
「你不該跟俊弟兩人,不帶半個護衛就出來。」歐陽傲同樣地皺著雙眉道。
「帶著護衛?那不就公告天下,我要出去透口氣?開玩笑,那個老頑固才不會讓我出來哩!」
想起盛老對自己的所做所為,華婧就不禁為之氣結。
什麼女人要有大家閨秀的模樣,尤其是出自武林名門的她更不得有誤,然後就要她每天悶在憶子樓內;開玩笑,她又不是只小白兔,說被關就被關……雖然,她真的是已被關了許久。
雖然要真的讓盛老知道,或許他還是會讓他們出來,可也猜得到他定又開始來段三從四德,念得她耳朵生繭。
「或許吧!可是你一聲不吭地將俊弟帶了出來,要是他們發現人不見了,豈不要白白心急了?」
歐陽傲本不是喜愛說道的人,可念及盛老、楊案及其夫人思念楊書俊了二十多年的份上,忍不住要與華婧說上一說。
「唉呀!那就等會兒請歐陽你幫個忙羅!麻煩你上憶子樓說一聲,我與阿俊只是出來溜噠溜噠。」
她可不管歐陽傲現在怎麼說,反正她就是非要出來玩一玩,大不了,天黑之前趕回去不就得了。
歐陽傲若有所思地看著華婧道︰「你很任性。」
炳!她還以為歐陽傲想說什麼吶!原來是這個呀!
華婧不以為意地笑眯了雙眼,道︰「這個正常,誰叫我是我爹的掌上明珠。」
要是平常的姑娘家,被人如此批評,不是馬上翻臉不認人,就是多少羞窘一番;偏偏,華婧就是個例外,還對這任性一詞表現得理所當然,一點也不在意。不禁讓人猜想,是她的臉皮厚呢?還是真如她所說的,事實本如此,又何必感到羞恥?
「既然,你執意一定要去打獵,那麼就讓我暫時充當一下護衛。」歐陽傲嘆口氣道。
華婧咧著一張笑臉,「隨便你,不過……」她瞄了歐陽傲身後一眼,「李風兄他們該不會也一起去吧?」
李風與其他四人已然在她與歐陽傲對話之中,出現在歐陽傲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