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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的天堂 第39頁

作者︰瓊瑤

「我不是明星!"她冷然說,聲音仍然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你到底要干什麼?」

「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你……"他看著照片點頭︰「給我十萬塊!我拿了十萬塊就走,到南部做小生意去!十萬塊,對你大明星是小數目。嘿嘿嘿……」

「我沒有十萬塊!"她掙扎著說,勇氣和冷靜都在消失。

「你如果再煩我,我會告訴警察……」

「再關我一次嗎?"他獰笑著,那面目猙獰,丑陋,而下流。"去告啊!我也有朋友,我朋友說,你這種大明星告了人會見報的!你啊!我做錯了什麼?牢也坐過了,我不怕了,我什麼都不怕了!嘿嘿嘿,豌豆花,咱們那個孩子呢?你們他弄到哪里去了……」

潔舲渾身一陣劇烈的顫抖,然後,她發出一聲恐懼已極的低喊,轉身就往停車場外逃去。魯森堯並不追她,只在後面冷幽幽的笑著,嘴里念念有詞的說著︰「十萬塊,豌豆花,我會等著你的!十萬塊,我就到南部去。十萬塊……」

潔舲逃回了家里。

一小時後,秦非和寶鵑都趕了回來。

秦非先在停車場中,徹徹底底的找了一遍,什麼人影都沒看到。寶鵑拉著他的手腕說︰「你想,會不會是潔舲的幻覺?李大夫說過,潔舲的心病並沒有治好,所謂心理重建,也是治標不治本。潔舲的自卑感,已經非常嚴重,最近,婚期已近,往日的陰影一定在她心理上造成壓力。何況,她一直在害怕一件事,怕新婚之夜會穿幫!我……實在不相信,那個人敢找上門來!難道他不怕法律再制裁他!」

「我們最好上去和潔舲談談!」

「或者,"寶鵑憂心忡忡。"當初不提起告訴,也就算了!」

「讓犯罪的人逍遙法外嗎?"秦非激烈的說︰「那麼,法律還有什麼用?何況,現在說這句話,也太晚了!十三年前的事早成定案!不告他!怎能不告他!你忘了當時的情況嗎?」

「好了!"寶鵑說︰「我們快去看潔舲吧!」

他們上了樓,才走進家門,張嫂已經報告說︰「潔舲小姐好象病得很重,臉色好白,又一直嘔吐。我叫她吃點藥,她也不肯!我看,需要打一針呢!」

秦非和寶鵑慌忙走進潔舲的房間。潔舲躺在床上,兩眼大大的睜著,看著天花板,臉上毫無血色,連嘴唇都泛著白。

听到門響,她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回頭注視著秦非夫婦。

「潔舲!"寶鵑被她的臉色嚇了一跳,立刻趕過來,用雙臂擁著她,潔舲在她手臂中顫抖。"你不必怕成這樣子,潔舲!我們還有法律呢!他再也不能欺侮你了!再也不能了!你懂嗎?你是何家的女兒,你和他風馬牛拉不上關系,他根本無法敲詐你!他是個瘋子!如此而已!你怕他干什麼?不要理他,就當他是個瘋子!我告訴你一個最好的方法,他如果再出現,你就當成不認識他,無論他說什麼,你都說听不懂,他鬧得太過份,我們就報警!」

潔舲睜大眼楮看著潔舲。

「他會告訴牧原的!"她顫抖著說︰「他已經成了亡命之徒,亡命之徒什麼都不怕!何況,他又下流又卑鄙,他……他……他居然問我,孩子在哪里……」

「潔舲,"秦非拉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低頭深深注視她。"你確定……」他有力的問︰「你見到了他?不是出自你的幻覺?」

她抬頭看了秦非兩秒鐘。

「我但願是出自我的幻覺。"她說︰「打電話給牧原,問問他有沒有在車場傍酒鬼十塊錢的事!請!"她急切的說︰「打電話給他!」

「等一下!"寶鵑說︰「萬一……我是說萬一,潔舲,你知道你接受過好長一段時間的精神治療,十三年前,你經常半夜哭叫著醒來,說他在你房間里!如果這次,萬一是你的幻覺,打這個電話給牧原,豈不是太奇怪了!」

秦非沉吟了一下。

「不奇怪。"秦非說︰「我來打!無論如何,我們要弄清楚這回事!"他立即拿起听筒,接通了展牧原。

潔舲和寶鵑都緊張的望著秦非,秦非冷靜的開了口︰「牧原,我剛剛下班回家,在停車場看到一個酒鬼,攔著人家車子要錢,听大廈管理員說,這酒鬼最近常常在這一帶游蕩,你有沒有被騷擾過?」

「有啊!"牧原立即接口,完全心無城府。"我回家時,還給了他十塊錢呢!你們應該報警,把他送到流民收容所去!上次我和潔舲散步回家,他也跟在後面,把潔舲嚇得要命……對了,潔舲怎樣,好些了嗎?」

「她……好多了,睡著了。」

「哦,"牧原的聲音輕快了。"告訴她,我晚上來看她!」

「她……"秦非猶豫了一下。"寶鵑說,晚上要帶她去做衣服,要你明天再來。這樣吧,等她醒了,再跟你通電話!」

「你,要她一定打給我!」

電話掛斷了,秦非看著潔舲和寶鵑,沉重的點了點頭,簡單明了的說︰「證實了。前些天夜里,他就在跟蹤了!」

潔舲一下子就僕進了寶鵑懷里,喃喃的說︰「我寧願是幻覺!我真的寧願是幻覺!我寧願是幻覺!」

秦非忽然跳了起來,要往室外走。

「你干什麼?"寶鵑拉住他。

「中中的棒球棍呢!我到停車場去等他!」

「你瘋了?"寶鵑說︰「打死了他你還要償命!這算什麼辦法,不如坐下來大家好好商量。」

秦非氣沖沖的又坐了下去。

潔舲低垂著頭,悲切的說︰「我早就知道命運不會對我這麼好!我早就知道!」

「給他十萬元吧!"寶鵑說︰「就算遇到搶劫了,就算被小偷偷了,給他十萬塊,打發他走開……」

「不行!"秦非生氣的說︰「你給了他第一個十萬塊,就會有第二個十萬塊。而且,我絕不贊成和罪犯妥協,更別說被敲詐了!我實在不懂,他居然敢拿自己的罪,來敲詐他的被害者!人,怎麼能夠卑鄙到這個地步!下流到這個地步!混帳到這個地步!」

「他可能已經計劃很久了。"寶鵑說︰「他可能跟蹤潔舲和牧原也很久了。他完全知道,潔舲怕什麼。他也完全知道,展家毫不知情。他更調查過,展家是政界要人,不能鬧出新聞……」

潔舲申吟了一聲。

「叫牧原來……"她低語著︰「我還是和他……和他……和他分手吧!」

「不要傻!"秦非瞪著潔舲︰「又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說聚就聚,說散就散!婚期都已經定了,就是要分手,也要給別人一個理由,你有什麼理由呢?」

潔舲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秦非,慢慢的說︰「我有理由。」

「什麼理由?」

她清清楚楚的吐出兩個字來︰「真實。」

室內安靜了好一會兒,三個人都陷進了沉思之中。好半晌,寶鵑才勉強的開了口︰「或者,這他也是個辦法,不必分手,不一定會分手。我們和人性賭一賭。展牧原優秀開明,對潔舲又愛得死心塌地。我們值得去賭一賭,並不一定會輸。那個混蛋之所以敢敲詐潔舲,只因為知道展牧原不知情。假若展牧原了解所有真相,他也無法敲詐了!」

「你,"秦非說︰「就算牧原能諒解潔舲,仍然愛潔舲,展家兩位老人家呢?也能接受這事實嗎?」

潔舲用舌頭潤了潤自己那干燥的嘴唇,閉了閉眼楮,終于堅定的,下決心的說︰「不管他們能不能接受,我只有一條路可走。因為世界上只有一個我……今天的何潔舲,十三年前的豌豆花。我要告訴他,我要把一切都說出來,事實上,那個魔鬼在此時此刻出現,可能還是我的幸運,如果婚後再出現,就更難辦了!我本來就不願欺騙,現在更加強了我的決心,說出真相,總比每天坐在炸彈上,擔心隨時會被炸得粉身碎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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