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夢綸回到他們的房間時,宣燁也剛從浴室出來,他身穿浴衣,手拿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謝謝你為我父親所做的一切,也謝謝你今天幫我圓謊。」她對著他的背影說。
要是沒有他的幫忙,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跟她父親解釋。到現在她仍不敢告訴她父親,她已經辭了社工的工作,她更不敢告訴他,她現在在什麼地方上班。
他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過身看她,視線瞟向她的左手腕上,那上頭正帶著一個粉紅色的運動護腕。
「過來。」他把毛巾丟到床上,將散落在額前的濕發撥到腦後,對她勾勾手指。
他臉上過於嚴肅的表情讓她害怕,她听話的、怯生生的慢慢向他靠近。
待她一走近,他立即攫住她的左手,高舉到自己眼前。
「為什麼你總是戴個東西在手腕上?你想掩飾什麼?」
從他們再遇見的那一天他就發現了。剛開始他還以為那是搭配衣服的配件,可當第二次、第三次見到時,他就開始壞疑,但他卻怎麼也想不到,在那下面會是一道證明她曾自殺過的痕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心一驚,但仍力持鎮定。
他不可能會知道的,那時他人根本不在台灣,他應該不可能知道,她曾做過什麼事。可是他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難道,是爸告訴他的?
「是嗎?」他粗魯的一把扯下她戴在手腕上的護腕。
當他看見那道沭目驚心的傷痕時,他的心竟泛起陣陣心疼。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會讓她曾一心求死?
「這是什麼!?」他不讓她閃躲的繼續追問。
她不顧手上傳來抗議的疼痛感,用力的將手抽回。
「那是不小心被刀片割到的。」她側過身子,淡淡回了他這麼一句,她並不打算讓他知道,她曾為他做了什麼。
閉上眼楮,那段因為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而過著行尸走肉的日子的記憶又浮現在腦海。那是她人生中最灰暗,也是她最不願回想的一段時光。
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他看出一點端倪。
「不小心割到的會留下這麼深的疤痕?」她當他是傻子嗎?
「信不信隨你。」她不想跟他做無謂的爭辯。
她轉身想走,但他拉住她,在她沒說清楚之前,他是不會讓她離開的。
「告訴我,你為什麼自殺?」他挑明了問,不想再跟她打啞謎。
他想,也許當初她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媳告訴他,或許他們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在那一剎那,夢綸有想全盤托出的沖動,可她隨即又想到,就算說了,又能改變什麼?只是徒增他的心理負擔罷了,又能挽回什麼?
再者,他們身分懸殊,她自認她這個舞小姐,配不上他這位身分高貴的雷家二少爺。
「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嗎?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她訕笑的說。
為了逃避他的追問,她選擇以傷害他的方式來回避問題。
她的話刺傷了他的心,俊臉上除了嚴肅,又多了道冰寒。
「那這個是什麼?」他拿出剛在她梳妝台的夾層里找到的照片。
他還記得,除了大頭貼以外,那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照,她將它保存的很好,甚至用一個仿古的古銅制相框裱起來。
「你怎麼可以隨便搜我的東西!?」她除了訝異他拿在手上的東西外,還有一種不被尊重的感覺。
「我怎麼不可以?這屋子里的東西都是我的,包括你,你只要告訴我,為什麼你還留著它?」他既霸道又強硬的吼道,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她既然嫌棄他,又何必到現在還將他的照片留在身邊?
「誰說我留著它了?我只是忘了丟掉而已。」她扯謊,急著想將照片搶回,可是她又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她要是越表現出想搶回它的樣子,他就會越懷疑,也越不可能還給她。
「要丟掉的東西,會收進收藏盒里小心的保存嗎?」她的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當他發現照片時,它正靜靜的躺在一只精美的小盒子里,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即將要被丟棄的東西,反倒像是被仔細收藏著,
再說,都過了這麼多年,要丟的話,早就丟了,怎會留到現在?
「我說過,我只是忘了丟而已。」
「是啊!一張照片可以讓你忘了丟這麼多年,你也挺厲害的。」他出言諷刺。
她不理他,堅持自己的說法。
「告訴我實話,不然我摔碎它!」他作勢要將它摔到地上。
「你摔啊!反正我根本就不要它,摔碎了我也不會心疼。」她逞強,其實心里擔心得緊,
她真的擔心他會摔了它,手不自覺的絞緊衣擺,可惜宣燁被她氣昏了頭,沒發現她的細微動作。
他起眯眼凶惡的看著她,他以為她留著他們的照片,是因為心里多少還是在乎他的,可是她蠻不在乎的態度激怒了他。
他氣憤的將照片甩在地上,大步離去。
見他離開,她趕緊上前撿起照片,將它捧在手心,仔細查看它是否有損壞,像是在呵護一件寶物似的。
見它仍完好如初,她才放下心,將視線停留在照片中有著燦爛笑容的兩人。
那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但現在他們的關系……她的目光一黯,為他們的有緣無分暗自傷心。
對他,她自認高攀不起,也不敢妄想能和他有個好結果。
由眼角滑落到臉頰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照片上,相片里兩個人的燦爛笑臉,也在她的眼前模糊了起來。
第八章
當宣嘩回到別墅時,已過了午夜十二點。
他上了二樓的房間,看見正躺在床上安睡的夢綸,他的唇角禁不住貝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看到她的睡臉能讓他安心,更能讓他忘卻忙碌的一天所帶給他的疲憊感。
時間過得很快,自從上次的爭執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月,他們之間的情況有稍梢的改善,前提是只要不提起過去的事的話。
這一個星期以來,為了他大哥的婚禮,他被家里下令得回去幫忙,公事、家事兩頭燒,弄得他分身乏術,常常搞得過了午夜才回家。
他沒開燈,因為他不想吵醒她。藉著月光,他靜靜的看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又轉身下樓。
他到客廳附設的吧台為自己倒了杯酒,燃起一根菸,靜靜的抽著,藉以沉澱思緒。
突然,一陣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劃破這夜晚的寂靜。
宣燁不悅的皺起眉頭,離開了吧台。
是哪個白目的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按別人家的門鈐,打擾別人的安寧。
宣燁臭著一張臉拉開門,開口罵道︰「是哪個不懂禮貌的家伙,三更半夜跑來按別人家的門鈐?」
他還沒看清楚來人,就被一團黑影給抱住,臉頰也被印下一個響吻。
他不悅的拉下那雙手,正要斥責對方時,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給打住,
「樺哥,人家好想你喔!」方婷婷賴在宣燁的懷里,撒嬌的說。
「婷婷?」他不確定的喊了聲,推開胸前的人兒,讓他能看清楚她的臉,「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應該在美國嗎?」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們全家人早在他到美國念書時,就已經移民到美國了。
「人家想你嘛!下個月就是承哥的婚禮,我想,反正都要回台灣,倒不如提前來看看你,你有沒有想我?」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逕自拖著她的大行李箱,進了屋子。
「你家人知道你回來了嗎?」他沒反對的接過行李箱,領她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