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快走,我們已經遲到了。」可憐這次杜審言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已驚呼出聲,並一把拽住他的袖口就一路小跑起來。
而即使是在這樣的快速移動中,原大小姐仍能抓緊時間,不給杜審言絲毫開口機會地滔滔不絕︰「我們雜志社租的是三樓的2號廳,很大的耶!這回為了慶祝成立十周年我們社可是花了大手筆啊,竟然還有自助餐呢!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你不知道以前的那幾次晚會,就是隨便買點瓜子、花生、糖果之類的打發打發,湊合著找一個小房間應付應付,特沒勁!哪像這一次,竟然還是在正式的四星級酒店里租的場地,跟以前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杜審言簡直是嘆為觀止地看著原隨心邊跑邊說,更令他佩服的是,在進入酒店大堂後她還能分秒不差、一心二用地向隨侍一旁的Waiter出示邀請函,令他驚訝得完全忘了拒絕。當他再度意識到自己又犯了怎樣的錯誤時,兩人已經身處于晚會的大廳中。
現在拒絕已經太晚了吧。杜審言只能暗嘆一聲,放棄了最初的目的,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靜觀其變。
隨心就這麼拽著杜審言的袖口在人群中穿梭,尋找著最吸引她的美食。所幸由于要表演節目的關系,大廳內的燈光調得較為昏暗,是故兩人之間的怪異才沒有引起眾人的注目。
杜審言捺著性子保持風度,希望前面那位健步如飛的小姐能自己認清——她還拽著他的事實,從而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但在久候未果且注意到這位小姐牢牢盯住長條桌上的食物不放的灼灼目光後,他終于放棄了對該小姐抱有的美好希望,無奈地提醒︰「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我不會逃跑的。」
此時,原小姐始如夢初醒,仿佛模到燙手山芋似的飛快地松開了手,總算還他以自由。雖然大廳內的燈光使得一切看起來不是那麼清楚,但在她飛快地轉過身去之前,他似乎依稀看到她的臉上浮現出兩抹酡紅,只是還沒來得及確認,某人就已火速向長桌上的水果色拉沖去。
看著她毫不客氣、自在隨性地穿梭在這道菜與那道菜之間,他也不覺被勾起了食欲。信步走到桌前,隨手取餅幾樣食物品嘗,暫時不去想那些傷痛、矛盾與困惑,他的視線不自覺地跟隨著某個人。不過好像有些奇怪啊。
「嗨,隨心。」一只橫空而來的手毫無預兆地搭上了隨心的右肩。
「啊!咳,咳,咳——」差點死于食物道阻塞這一極不光彩的死法,劫後余生的隨心轉頭正欲月兌口大罵,在看清來人後卻只能化為認命的嘀咕︰「陽光,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聞言對方只是嘻嘻一笑,「早跟你說過吃東西的時候要多注意一下周圍的動靜,你就是不听。我啊,就是要讓你有個慘痛的教訓,看你以後還听不听話?」
對于這麼理直氣壯的惡霸行徑,隨心卻沒半點脾氣,反而打躬作揖賠笑︰「是,是,是,小的以後一定注意,多謝陽光大小姐的提點。」
「這還差不多,算你知道好歹。」接著語氣一轉,由語重心長變為催促,「我就知道你肯定只顧著吃,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快去準備一下!」
「讓我再吃一會兒吧,反正也沒什麼可準備的。」隨心埋頭繼續苦吃。
「要準備的可多著呢!」那叫陽光的女子一把奪過隨心手中的托盤,慎重地提醒,「我告訴你啊,隨心,今天晚上我可是主持人,我是絕不允許這次的晚會出任何紕漏的,要是在你那兒搞砸了,那後果……嘿嘿!」未宣諸于口的威脅盡在兩聲詭詐無比的奸笑聲中表露無遺。
沒等隨心再度為自己爭取吃的權益,陽光已開始大聲指揮︰「快去後台把妝化得濃一點,要不然舞台效果出不來。再去把節目單看一下,我打賭你不知道自己是第幾個出場的。還有把你伴舞的帶子拿給汪志清,他是負責播放音樂的。」
「呃——等一下!」隨心之所以還沒有徹底屈服于這種強勢的作風之下,完全是因為她仍記得還有一個人是她帶來的,不能就這樣丟下不理。何況,她早已打算讓陽光和杜審言他們彼此認識一下。一個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她愛上的男子,她希望這兩個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也能成為朋友,「陽光,我想先向你介紹一個人。」
「隨心,我現在很忙,等會兒吧!」陽光抬腳欲走。
「可是,這個人對我而言非常特別,我真的很希望你現在就可以見見他。」隨心略為壓低聲音,臉上現出極度渴望的神情。
「好吧,好吧。」陽光無可奈何地妥協,對她的這種表情總是毫無抵抗力。
見陽光點頭,隨心快樂地拉著她奔向杜審言,雙雙在他面前站定。
「陽光,我來跟你介紹,他就是杜審言。」轉頭又向杜審言說道︰「杜審言,這位是陽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陽光?!杜審言挑了挑眉。很特別的名字。
不露聲色地打量著眼前之人,杜審言發現面前的這位女子實在很難讓人忽略她的存在。她的五官分開來看並不如何出色,但組合在一起卻自有一股難言的魅力,尤其是那雙眼楮令人印象深刻,閃動著精明與慧黠的光芒。而此刻這對熠熠有神的黑眸也正毫不客氣地上下審視著他。
陽光大咧咧地直盯著杜審言看,完全沒有一般女子會有的矜持或羞澀,那模樣明擺著就是把他當顯微鏡下的微生物來觀察了。
開玩笑,是杜審言,杜審言耶!就因為這位仁兄,她的耳朵不知被隨心的口水虐待過多少次,她的衣服不知被隨心的眼淚蹂躪過多少回。在隨心的口中,這位大哥簡直就是空前絕後舉世無雙獨一無二感天動地至情至性的現代超級痴情男。舉凡這位仁兄的事跡,原姑娘必定百說不厭,她則是那苦命的听眾。更可怕的是,每每原大小姐說到動情處,總是不能自已地梨花帶雨,而她則是那淚濕衣襟的悲慘安撫者。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家伙,如果今天不好好看他個夠本,怎麼對得起長期以來備受摧殘的身心?!
臂察良久,陽光的嘴角始緩緩逸出一絲頗具深意的笑容,「你好,久仰,幸會。」
嗯,果然是名不虛傳。光是那一張俊挺得有如希臘雕塑般的面龐對女人就有致命的殺傷力,再加上那冷漠中略帶憂郁的氣質,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女性的天敵嘛!
久仰?幸會?杜審言不覺又揚了揚眉。
很顯然,陽光小姐接收到了他傳遞的信息,從善如流地為他釋疑︰「我听隨心…」杜審言注意到一只小手偷偷擰了記發言人的胳膊,「呃……說起過你。」
「哦,是嗎?」杜審言似笑非笑,雖然是對著陽光說話,眼楮卻看著隨心,「我的榮幸。很高興認識你。」
隨心又羞又惱,感覺自己就像只煮熟的蝦子,熱度從頸下不可見的部分迅速攀爬上面龐。她不由慶幸燈光的昏暗多少掩飾了自己的窘態,同時心中也不忘大罵損友,竟然出賣她,要不是自己眼明手快及時警告了陽光一下,還不知道她會說出些什麼話來。盡避如此,她仍能感到杜審言滿含興味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只能略略低頭,不敢直視那道眼神。
察覺到涌動在這兩人之間的怪異漩流,陽光暗笑在心。她早就有預感這兩人之間會發生些什麼。要知道天蠍座女人的直覺可是不能小覷的!眼下看來,果然不出所料。不過,她現在卻不得不暫時棒打鴛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