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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夏鬼書賦 第22頁

作者︰青青

她往宮里跑,那是因為他都不出宮找她啊……好傷心那,怎麼听尚雋大人這麼一說,她就覺得自己當年好野好野,就像那種滿山跑的野猴子一樣。

好吧,她承認他說到換尿布的時候,她的確有些不太好意思了。畢竟她也是尚未出閣的黃花一朵,從小就被吃干抹淨了,難道大家都不覺得祜澤其實很邪惡嗎?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啊。可惜,亦妃娘娘離開了他,君小姐也離開了他,到最後連最疼他的先皇也駕崩了。唯一剩下的親人只有大妃和二王子,可是……他們對殿下卻如仇人一樣,口蜜月復劍,背地里想了許多辦法來害人。」說罷,悲痛地揚了揚手上的碎片,就好像那些碎片正是祜澤碎成一片片的舊夢,「自從小小姐死了之後,殿下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夜里經常起來咳血,又不喜歡找御醫。他常常會一個人跑到東宮殿的桃花樹下,呆呆地坐上一整天。後來,就連那些聊以慰藉的桃花樹都被大妃下令砍掉。」

原來那些桃花是大妃下令砍了燒掉的。

「嗯?」她掀起眼眸,其實,他早已經知道她並不是韓正浩了吧。那一聲小桃是他心底的聲音吧……她的心又在隱隱作痛。

「殿下有多久沒有開懷大笑過了?整整三年了。可是韓大人一句話就可以把殿下逗樂,殿下獨處的時候想起大人都面帶笑容心情愉悅,韓大人還不是殿下的開心果嗎?」

「這三年,他是這樣過來的嗎?」這男人這樣隱忍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她的死對他有一點好處的話,她也許還死而無憾了。

可是……他也不快樂吧?她想過千萬種理由,可是就是想不出他到底為了什麼非要她死不可。

手里的香包隱隱散發著勾人的暗香,她蹙了蹙眉心,低頭將香包妥善地放回衣內。

一縷白煙如蛇信迅速地收攏,最後消失在黑洞口。

隨後趕來的朱伊蓉一手模上那黑色土牆,孰料那洞口竟自己堵上了。幸好朱伊蓉及時抽手,否則極有可能連手腕的部分都被洞口吞噬。

她心有余悸地退了一步,提起神劍就往那洞口狠狠一插,隨即如黃泉濁液的血汩汩地流了出來,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她連忙捂住鼻子,定住真氣,以免被瘴氣腐蝕,「唵,缽末鄰陀寧,娑婆訶。巴米、陀羅尼!」

隨著她的咒語如佛子一字一字打在那洞口之上,匯聚成了一朵金色蓮花,緩慢地開出萬丈光芒。

「師父?」朱伊蓉睜大眼楮,「你為什麼要幫那妖孽?」

「眾生皆有好生之德,你不要趕盡殺絕了。」金蓮上坐著一個面色和祥、鶴發童顏的白衣男子,他一頭白發如流雲披泄,燦光溢彩。

「可是它剛才差點殺了君夭桃。」

白衣男子淡淡地說道︰「它與桃花神有三面之緣,這是定數。更何況,它也只是受人擺布而已。」饕餮在無意間為桃花神守了三年的夢魘虛境,也算是功德一件。

「可……」

「那妖獸如果不是受了傷,你也未必贏得了它。萬事莫執念,散了吧。」拂塵一拭,萬物皆還以本色,「桃花神將有一場大劫,能不能回仙界只看這一劫。若是躲不過……便會魂飛魄散,待第二個桃花神出現,又是幾千年的光陰。」

「什麼?她會魂飛魄散?什麼劫,什麼時候啊?」朱伊蓉心一緊,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白衣男子面色不變,語氣平和,卻也冷漠︰「天機……」

「不可泄露,我知道!」朱伊蓉翻了翻白眼。

老頑固,自己的愛徒要死了還能一臉木頭地跟她扯什麼「田雞」露不露的,就是它全果了她也不在乎!

雖然君夭桃有時候真的很白痴,腦袋也跟老頑固一樣榆木一個,更為了小情小愛而放棄了身為神的尊嚴,可是……可是她還是舍不得她死,這種死法,是她上天入地都再也找不到她了的殘酷死法。

第9章(1)

「咒術失敗了。」

淡漠的聲音低緩地從黑布下逸出,一雙清冷的黑瞳發出幽幽的光芒。

「什麼?」大妃怒睜了杏目,「韓正浩沒有死?」

「不但沒死,還活蹦亂跳著呢。」黑衣人輕諷。

「不行,韓正浩一定要死。不然他要是恢復了記憶,把我們給他假賬本的事情告訴了殿下就大事不好了。」

「你放心,以殿下那種懦弱的性格,只想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算到時候韓正浩真的恢復了記憶,只要我們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捏造賬本的,殿下也不會拿我們怎麼樣。」

「那麼依你的意思是,不殺韓正浩了?」

黑衣人笑眸一眯,如一只半伏的惡狼,隨時等著吃人,「如果韓正浩還是那個韓正浩的話,可能還有殺的必要,但如果……」

「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黑衣人轉過身來,正對著大妃。

從他的目光里,大妃感到一陣戰栗。

「你當年真的沒有殺君夭桃嗎?」

「你怎麼又問這個問題?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我雖然很想殺她,但是人的確不是我殺的。」一向只有她冤枉別人,這三年做了別人的替罪羔羊,她也不爽很久了。更因此,君家處處與她作對,阻擾她謀權的計劃,她心里的憋屈去哪里說?根本沒人信。

「那你說,在皇宮里,還有誰有膽子謀殺世子的未婚妻?」

杏目微瞠。

這三年她忙著料理先皇的陵墓,忙著宮斗內斗奪權,忙著如何置皇帝于死地,以至于從來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難道……難道是……」一個名字閃過她的腦海,她隨即否定掉,「不可能,他那麼喜歡君夭桃,怎麼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一個人為了權勢為了江山,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大妃,您也是過來人,應該懂得這份心情吧。」他懶懶一笑,笑聲里有幾分冰冷的輕蔑,「殺了君夭桃,不但可以熄滅君家一時怒漲的氣勢,同時也激發了君家對大妃的仇恨,通過君家來牽制住大妃,這確實是一招借刀殺人的好棋。大妃,這幾年你的親信接二連三死得詭異,到現在捕盜廳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查出來,您一直以為是君家暗地里下的毒手,那如果不是君家做的,又會是誰做的呢?」

朝廷只有君蓮花跟大妃這兩股龐大的勢力龍爭虎斗,除了他們……

「那就只剩下殿下了。」大妃喃喃地說道。

真的是他嗎?

「其實君家早已經有變節之心了,如果我們能將他們收為己用的話,那這皇朝不就唾手可得了嗎?」

「可是君蓮花跟我勢同水火,他不會歸附于我的。」

黑衣人幽眸一眯,張狂地說道︰「我自有辦法讓他們臣服在大妃您的帳下。」

「二桃殺三士?」

是爹爹的聲音。

韓正浩偷偷戳破御書房房門上的白紙,貼了上去,從小洞里看見君蓮花與幾位叔叔們跪在地上,態度卻倨傲得很,腰板挺得筆直,一副事不成不罷休的模樣。

祜澤高高坐在龍椅上,神態從容,俊逸的容顏清輝四揚,唇邊微微一捺,像是百般無奈又是一番容忍。

她皺了皺眉頭。

爹爹,好歹祜澤哥哥也是一國之君,你也不要欺人太甚了。

「正是,《宴子春秋•諫下》有則道,晏嬰進讒言,于是齊景公將兩個桃子賜給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論功而食,三人棄桃自殺。二桃殺三士又喻為借刀殺人。我以為韓正浩畫里的二桃指的正是這個意思。」

「既然殿下已經知道君彧是被人陷害的,又為什麼不把他放了呢?」吏曹君曉來高聲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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