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時候那個白痴在這里她會做些什麼呢?搖著她的玩具跳舞?傻傻瞅著他走神?還是一被戒尺打到就紅著臉亂叫?連簡單的二十四式太極拳都打不好就想拿冠軍的白痴,充滿干勁地為下屆的運動會準備著,她知道就算她再努力一百年也贏不了石破學長的妹妹嗎?沒有本事卻喜歡妄自尊大的白痴女人,腦袋果然進水壞的不輕。
他「撲哧」笑出聲來,眨眼間又緊蹙眉頭茫然深思。他竟然屢屢被那個笨蛋取悅,他竟然笑得這麼開懷。為什麼那個笨蛋不在了,他就像丟了魂一樣,打不進拳,听不進老師的教導,竟覺得這個練功場里的時間如此難熬。
他長長嘆息一聲,將臉苦惱地深深埋進掌中不願再去想,他怕了。手機響起,來電顯示里是她的名字——柳僖之,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他真是受夠了,他一面厭惡著她,一面卻壓抑不住狂亂的心跳,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按掉她的來電,他不想接,不想再被她干擾。
僖之哭喪著一張小臉,對著手機發起呆來。他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呢?她不在,雍縴縴一定趁機找機會和他相處吧,社里有好多對他好崇拜的女生也會趁機接近他吧,他一個人……安全嗎?忍不住地她又撥了一個電話,卻意外接通了,他渾厚的聲音穿過手機听筒震動她薄薄的耳膜,她不由自主微微顫抖。
「做什麼?」他佇立在幽靜的大樹底下,想起那日久等不到她而莫名心急地尋她,卻看見她與石破學長在這里親密熱絡的樣子而突然怒火中燒,拂袖離去的狼狽。
「那個……」做什麼?她好像還沒有想好。
他微笑著撩起榕樹長長的胡須,語氣卻依舊那麼平板,「不要耽誤我練功的時間,快說。」
「我想問你……」雍縴縴有沒有找你麻煩,別的女生有沒有拉著你叫你教她們練劍,「太極拳第二十四式叫什麼?」真是豬!她無聲長嘆了一下。
余泠嘴角隱隱抽搐幾下,「收勢。」
「哦哦哦,那個……」她想問的又不是這個,「你今天也穿太極服吧?」哦,老天,殺了她吧。
余泠沉默一下,「嗯。」他實在不懂她打電話過來說這些做什麼。
僖之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其實我想問的是……你今天過得不錯吧,有很多女生請教你拳法劍術吧,啊,特別是那個雍縴縴,她長得很漂亮吧。」然後閉緊眼楮等著被罵。
手機那頭久久無聲,久到她以為沒人或者是沒信號了,才幽幽傳來一句——你很無聊。然後「啪」地電話被掛掉。她瞪著手機,喃喃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哇——」她不依地捶著地板,丟臉死她了啦。
「一百,一百二,一百五,一百六,一百八……」柳僖之抱著頭哀號,「這個月的生活費就剩兩百塊錢,叫我怎麼活啊?」她淚水縱橫的臉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窮人。
優利投給她無奈的一眼,「我也透支了啊。」
唯一對生活非常有安排,花錢精打細算的阿雅嘿嘿一笑,「我剛好夠用。」
「別向我借錢啊,我比你還窮。」阿舍先申明自己的立場,沒辦法啊,家里給的錢那麼少,她也不好多拿啊。
生活沒有計劃,看到什麼都想要,結果才月初錢就光光的柳僖之抱著儲蓄罐流口水,「嘿嘿嘿嘿……里面有很多錢……」
這麼貪婪的嘴臉看得優利渾身直哆嗦,「你省點或許還夠,不要打破儲蓄罐吧。」
「嘿嘿嘿嘿……」繼續流口水,眼楮放出萬丈光芒。
「她沒有听進去。」阿雅哀憐地說道,「此人已經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紙醉金迷啊。」阿舍悲哀總結。
正做著百萬富翁美夢的僖之被一陣鈴聲驚醒,她擦擦口水,接起電話,「啊,學長……啊,是是是……啊,你有空了啊……我?我也有空哈哈哈哈……好,明天見。」手機滑落在桌子上,她呆呆地瞪著儲蓄罐,突然面色猙獰,向儲蓄罐伸出魔爪,「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張庭學長,怪迎新晚會,來,我親愛的儲蓄罐,讓僖之姐姐將你粉身碎骨吧。」
「今天的練習到此結束,謝謝大家。」張庭與社員鞠躬道別後便站在一旁觀看僖之打拳。
「學長今天這麼早就結束了啊?」僖之一邊打一邊分心,結果越打越亂,毫無章法可言了。
「是啊,因為跟學妹約好一起吃飯啊。」張庭笑道,「今天余泠不在?」
不知道自己打到哪一式,就這麼胡亂走下去的僖之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剛才有在啊,不過後面又被鄢學長叫去了,好像是韓老師有事找他。」
第七章唱K(2)
「庭,要一起走嗎?」偉凡學長收拾好東西,提著袋子過來。
張庭擺擺手,道︰「你先走吧,我還有事。」
「哦,好。」偉凡學長笑得很曖昧,將食指放在嘴唇邊搖搖,走開了。
「偉凡學長干嗎那樣笑?」看了有點不舒服。
張庭聳聳肩,「抱球時動作要流暢點,球劃圓才好看。」他很順便地指點道。
「真是謝謝你。」她嘴角隱隱抽搐。
她的世界已經被太極拳給顛覆了,一片黑暗。
「你還要參加下屆的運動會嗎?」他靠在牆上,雙手插在口袋。
「Yes!」她笑眯眯地說道,「我現在正在儲備實力哦,我要努力練習,爭取在運動會里拿到一個好名次,哈哈。」
「這麼有自信啊?」他溫和的黑瞳里盡是笑意。
僖之微微一呆,如果不是故意掩蓋了光芒,學長其實是個很迷人的男子吧。他溫柔,待人寬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學長眼神偶爾流露出來的寂寞是為了那個年華早逝的女孩吧。
意識到她若有所思的凝望,他柔柔一笑,「怎樣?要走了嗎?」
僖之為難地望了一眼門口,他沒有回來的跡象,「可是余泠還沒回來啊?要是他回來沒看見我在練習,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她實在是怕他生氣。冰山不發脾氣則罷,一發脾氣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擋不住。
張庭張了張口,始終還是把想說的話吞回月復中,他勉強笑了笑,「那再等等吧。」
僖之困惑地歪著腦袋看他,剛才張庭學長想對她說什麼呢,那麼欲言又止的樣子反而吊起她的胃口,咦,好過分哦,好想知道哦,「學長也有參加過全國大賽吧?」
「是啊,大一的時候就一直參加,那時候我們省的太極拳隊二十人里就有五個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然後那次比賽里我們獲得了六金四銀三銅的好成績,以後每年的比賽我們都是擔當主力隊員。特別是石破學長和余泠。如果沒有他們,全國大賽想獲得好成績就幾乎是不可能的。」遙遠的思緒既甜蜜又感傷,觸動他塵封許久的回憶。
「那學長呢?」
僖之帶著疑惑的悅耳聲音喚回他的幽思,「嗯?」
「那學長有獲得什麼好名次嗎?一定有吧,學長太極打得那麼優雅,一定有獲得過名次吧。」僖之湊上小腦袋一顆,信心滿懷地瞅著學長。
張庭怔怔地望著她信任崇拜的眼眸,心底有一塊地方變得異常柔軟,「是啊,我那時拿到一面銀牌一面銅牌,四十二式太極劍亞軍,和四十二式太極拳銅牌,那是我第一次拿到獎牌,那種興奮的心情至今還記得,不過沒有余泠他們厲害……」
「學長就是學長,為什麼要跟余泠大冰塊比呢?雖然不是金牌,但是這可是全國大賽啊,學長,我僖之跟你比起來,簡直就是……螞蟻比大象根本沒得比,我好崇拜你哦。」她滿眼閃閃發光,可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