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一雙修長有力的腳邁開,步下階梯,走到司馬歡顏面前。
司馬歡顏美麗臉孔上的溫潤眼楮盡是滿滿的不安,惹人憐愛。
綠發男子瞇起利眼,不悅地壓下心中不應該有的心疼,緩緩舉起左手,抵在司馬歡顏雪白的額前半寸之處。
「吾為黑暗之源,吾乃幽暗之主,超越時空的黃金之鏡呀!吾命令你,在吾的神力之下,將真實的過去展現在本王的面前吧!」
蠕動的薄唇吟唱出一連串流暢的咒文,充滿磁性的嗓音灌入耳朵,嚇了一跳的司馬歡顏正想退後,卻感到額前發熱,一道耀目的光芒閃過,一面七、八尺高的黃金圓鏡平空出現,懸浮在大殿上的半空中。
驚異地睜圓的眼楮很清楚地看到鏡內的影像,從她跑出馬路中央,推開小女孩,接著一陣綠光將她包圍飄浮在半空,公車突然向旁歪斜的情景一一展現。
當看到自己被抬上救護車送到醫院的蒼白身影時,司馬歡顏渾身劇顫起來。她應該在醫院里的,那眼前的她是……
「原來她是壽命已盡,因為得到幽冥寶石的救助保住了,可惜人類脆弱的靈魂根本不能承受寶石的威力,在力量沖擊之下她的靈魂被彈出……」
頭戴禮帽的達那都斯搖頭晃腦地解說起來,臉上滿是證明事情與他無關的得意。「幽冥寶石本來就是源自于我們冥府,所以寶石的力量在潛意識作用下將她帶來故地,也因為有幽冥寶石的掩護,她才可以避過冥府外的結界,以生靈之姿出現在王宮之內。」
「吾王,這真是天大的喜訊,失蹤多年的幽冥寶石終于可以在今日重歸冥府了。」那名叫米諾斯的白發老頭子興高采烈地走出來。
綠發男子臉上的表情不變,沉默不語,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本來人類的靈魂一離開身體,就等于宣布死亡,而靈魂則會化為死靈來到冥府;但是眼前的少女因為受到了龐大的力量沖擊而使得靈魂被迫月兌離身軀,成為生靈。
本來這種生靈是不會有自己的知覺,只會在虛空之中迷糊飄浮,直至陷入昏迷的身軀因為失去靈魂太久而真正死亡;當死亡,生靈亦會消逝在虛空之間,永遠不可能進入冥府。
少女的靈魂之所以能夠保持意識甚至進入冥府,只因幽冥寶石的護佑;若在這種情況之下強行將寶石取回,就等于是要她魂飛魄散。
只是,區區一個人類的靈魂,在萬世永存的神祇眼內自然不算什麼,但是當眸子掠過殿上如一只驚弓之鳥的少女身影時,綠發男子的心中卻不自禁地升起一股陌生的不忍。
「你們到底是……」听了他們的對話,不敢再看那面詭異地飄浮在半空的金鏡,不祥的預感令司馬歡顏用力捏住自己的臉頰,希望借著痛楚讓自己從惡夢中清醒過來。
她天真的舉動令綠發男子發笑,心中倏忽升起一種惡劣的念頭。
「我是誰?」俊美的臉上勾起嗜血的笑意,他揚起左手,指骨分明的食指與拇指俐落一彈。
隨著一把綠火點起,四周倏然昏暗,螢光旋繞,鬼哭神號。
「吾主宰死亡,君臨闇之國度,人稱──冥王黑帝斯。」
陰森恐怖的聲音在大殿中反復回響,司馬歡顏緊縮的瞳仁看向四周,只見忽明忽暗的大殿上眾人皆化為異形妖怪,方才看上去最像正常人的達那都斯亦化成一具白骨骷髏,肩上托著亮晃晃的大鐮刀。
司馬歡顏由足尖開始顫抖起來,頭暈目眩不知所以之際,正好對上綠眉下的一雙碧磷鬼火,異光燦爛如箭,剎那間她心中的懼意直升至最高點,眼前倏地一黑,便暈了過去。
「喂、喂!」想不到這麼輕易就將她嚇暈了,黑帝斯嚇了一跳,反射性地一個箭步穩穩接住她失去平衡的身子。
大殿的一切倏地回復正常,在刺眼的金光映照下,垂首看著她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頰、縴細無力的四肢,黑帝斯的心頭突然升起幾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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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歡顏從床上醒過來,腦袋混沌不清,睜眼看到的東西都是一片白。
罷才她做了一個惡夢,夢中有奢華俗氣的黃金宮殿,在空中亂舞的鬼火,穿著白色西裝的死神,還有擁有一雙碧磷鬼眼的綠發冥王。
心髒的跳動聲非常清晰,司馬歡顏十指緊緊地抓著柔軟的被子,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才可以稍稍扭動僵硬的脖子。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陰森綠眸,司馬歡顏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楮,骨碌碌地對四周的奢華布置轉了一圈後,才重回男子身上;雪白的貝齒緊咬唇瓣,她很努力地將尖叫的沖動壓下去,卻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
結實的雙腿交迭,以慵懶的姿勢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在房間中等了大半天的黑帝斯終于等到她張開眼楮,本來是應該感到高興的,但見她的反應如此驚慌,心中不禁感到不悅。
枉他一片好心在旁邊等她清醒,她醒過來一見到他就打起寒顫,只差口中沒有叫著「有妖怪、有鬼」而已。
黑帝斯不悅地站起身,冷眼睥睨著床上的司馬歡顏,令她害怕得將被子拉得更高,身子亦不自覺地向後退縮。
看著她幾乎埋進柔軟絲被中的臉蛋,還有瑟縮成一團的身軀,黑帝斯覺得既好笑又好氣。
「放心,我不吃人的。」想他堂堂冥王,曾幾何時要安撫一個區區的人類幽靈了?
冷聲之下隱藏的溫柔一閃而過,司馬歡顏微微揚起頭,圓潤的眸子從抖動的密睫下偷偷窺視那張充滿貴族氣息的臉龐。
他一直都在房中等她清醒嗎?她緊緊抓著被子,抖著聲音說︰「我……我想回家……」
才清醒就想走!黑帝斯忽感不悅,尖長飛揚的眉頭緊緊擰起。「不行!」
冷酷的回答立刻引來激烈的反彈,司馬歡顏雙眼睜得又大又圓。「為什麼我不可以走?你們曾經說,我是生靈,既然我未死,為什麼不可以離開?」
看到她在一瞬間忘記了害怕,不顧一切向他據理力爭的模樣,黑帝斯俊美的臉上不自覺地泛起淡淡的快意。「我不需要向妳解釋。」
「你!」這算是什麼答案?司馬歡顏氣得說不出話,一口氣哽在喉頭,雙頰漲紅。
瓖嵌在俊臉上的銳利綠眸一直看著她艷紅如花的雙頰、燃著怒火的眼楮、氣得緊緊咬著唇瓣的雪白貝齒,黑帝斯倏忽覺身心愉悅至極。
這種欺負弱小的感覺實在很美妙,特別是欺負眼前的小小生靈,更為他帶來一份說不出的滿足感。
冷酷的薄唇彎成一個得意的弧度,覺得戲弄得差不多了,黑帝斯才轉身向外走去。
他已經決定暫時不將她送返人間,因為他要查清楚幽冥寶石落在她手上的原因,也因為難得有一個有趣的玩具送上門,可以為他排遣無聊的時光。
看見他轉身離開,司馬歡顏急急叫住他,身子亦著急地向前俯去。「等等!你還沒回答……」
她的話被打開門的聲音打斷,黑帝斯離開之前只對守在門邊的兩名侍女吩咐︰「妳們留下來照顧她。」話音剛落,身影便隨之消失。
看著門口如電腦影像般平空消失的身影,司馬歡顏只覺得頭痛欲裂,恨不得再次昏了過去。
但接下來更教她感到頭痛的是兩個漸漸走近的侍女,穿著白色紗裙、束著發髻的她們看上去年輕漂亮,可惜精致的五官如戴了面具般沒有任何表情,還有她們將她按回床上時的怪力與肌膚上傳來的冰冷觸感都讓她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