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讓我們獨處嗎?畢竟今天可是我的新婚之夜呢!」巫浚麒露出溫和的笑容。
「拜托!你還想洞……喂喂!你們干什麼架著我?我還有話要說耶!」
巫父邊喊著邊被宋皇儀給架了出去。
巫母和巫浚琪搖頭嘆氣的跟在後頭。
「媽媽,如果有人問起爸爸,我可不可以說我不認識他?」巫浚琪說。
「爸爸?你哪有什麼爸爸,我怎麼不知道?」巫母接口。
整個加護病房在他們離去後冷清下來,巫浚麒抬頭看著鄺品綺。
「媽,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巫浚麒問著鄺品綺。
「你後悔嗎?」鄺品綺流著淚問。她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形下將女兒嫁出去,這根本不是喜事,反倒像是一出淒涼的悲劇電影。
「媽,我剛新婚,你就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太早了一點?」巫浚麒試圖把氣氛弄得輕松點。
「浚麒,不要強迫自己掩飾哀傷,你這樣讓我看了好難過。」
「媽,別這樣,其實我並沒有掩飾什麼啊!我真的很高興,真的。」
「可是小瑜她就像你父親說的,根本就……」
「媽!」巫浚麒打斷她,不讓她說出來。「我早就說過,不管我和昕瑜能做多久的夫妻,我都心甘情願,一個月也好,十天半個月也行,甚至是一天或是一個小時,我都無怨無悔!」
「浚麒……」鄺品綺感動的嗚咽著。
「媽,不要哭,今天是昕瑜結婚的日子,你應該高高興興的才對啊!還是你不滿意我這個女婿?」巫浚麒開玩笑的說。
「浚麒……」鄺品綺突然抱住他「我就把小瑜交給你了。」
「媽,謝謝你。」巫浚麒輕輕抱住她。
「不,別說謝謝,是我該謝謝你。」鄺品綺放開他,擦著眼淚。「有幾句話我一直沒告訴你,現在就一並說了吧!你在這種情形下娶了小瑜,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往後如果小瑜真的走了,你就再找一個吧!」
「媽!」巫浚麒沒料到她竟會這麼說。
「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好好養傷吧!」鄺品綺離開加護病房,讓他們有獨處的時間。
「媽!」巫浚麒叫住她。
鄺品綺在門口停了下來,沒有回頭。
「還有事嗎?」
「昕瑜將會是我惟一的妻子。」巫浚麒緩緩地道。
他看著鄺品綺抽噎的跑出去,他知道她听到了。
「昕瑜,我說的是真的,你是我惟一的妻子,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不管你是生還是死,你都會是我巫浚麒惟一的妻子。」他望著病床上依然緊閉雙眼的鄺昕瑜,心里隱隱抽痛著。
「昕瑜,你為什麼還不醒來呢?三天過去了,冷傲說你若能醒過來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了。昕瑜……快點醒來吧!等我們傷養好了,我帶你去環游世界,帶你到各國看不同的雪世界,我想你一定會很開心的。」巫浚麒自欺的說著。自始至終,他一直不能接受鄺昕瑜就要離開人世的事實。
床上的人突然低吟一聲,巫浚麒立刻俯,仔細的看著她臉部神情的變化,她要醒了嗎?
床上的人緩緩的張開眼楮。
「昕瑜!?」巫浚麒輕撫著她的臉頰,柔聲的喊著。
「是……你嗎?浚……麒……」鄺昕瑜的聲音虛弱且含糊不清。
「對,是我,是我,昕瑜。」巫浚麒靠近她,讓她能更清楚的看見他的唇語。
「浚麒?浚……麒?我……我……」鄺昕瑜突然變得激動,她劇烈的喘息著,似乎快喘不過氣。「昕瑜,別激動!」巫浚麒見情況不對,立刻按鈴求救。「昕瑜,看我,我就在這里,昕瑜。」
「浚……麒……」她的雙手費力的抬起,在空中模索著。
巫浚麒立刻抓住她的手,避免她傷到自己。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啊!」巫浚麒焦急的喊著。怎麼回事?她好像……
鄺昕瑜安靜下來,她反握住他的手。「浚麒……好暗……我看……不到你,我听不到……你……」她好害怕。
巫浚麒震驚的看著她,不會的,老天爺不會這麼殘忍,地奪去了她的听力,現在又奪走她的視力?
「麒……」鄺昕瑜低喃著,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好像有股力量要將她吸去,而她就要陷入在這樣的黑暗里了……
「昕瑜?昕瑜!?」巫浚麒注意到她漸漸微弱的氣息。
這時,冷傲匆匆趕來,看情形立刻展開急救。
看著正在與死神搏斗的鄺昕瑜,巫浚麒心如刀割。
求求你,昕瑜,撐下去,求求你撐下去啊!
冷傲抹掉汗水,吁了口氣轉過身來。
「她……」巫浚麒立刻上前。
「暫時穩住了,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她隨時都有可能停止呼吸,可能是下一分鐘,也可能是下一秒鐘。」冷傲據實以告。
「她的眼楮……」
「看不見了。」
「為什麼會這樣?」巫浚麒不敢相信,她的眼楮是他們溝通的惟一管道啊!不管是手語或是唇語,都必須用她的眼楮來看,如今竟連眼楮都失去了!?
「她的腦部受傷很嚴重,視神經受到嚴重的損害,看不見是理所當然的;她的下半身,應該也不能動了。」
巫浚麒緊閉上眼,頹然的用手抱住頭。
「浚麒……」冷傲想說什麼,但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是多余。
「請讓我靜一靜,好嗎?」巫浚麒低啞的說。
嘆了口氣,冷傲帶著醫護人員離開病房。
巫浚麒看著鄺昕瑜好一會兒,突然費力的站了起來,拖著裹著石膏的雙腳爬上她的床,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躺下,將她擁在懷里,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麒?」昕瑜虛弱的低喚。「我……看不見了?是……不是?」
「昕瑜……」巫浚麒哀傷的擁著她。
「原來……是真的……」鄺昕瑜流著淚,雙眼空洞毫無焦距,身體突然劇烈的顫抖著,呼吸急促短淺。
「昕瑜!別這樣,昕瑜!」巫浚麒喊著,但足再怎麼喊,她都听不到、看不到。突然,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看不到、听不到,但是你可以感覺得到,你感覺得到我的心了嗎?它在哀號,它在痛啊!昕瑜,昕瑜,昕瑜……」
像是真能感應到一般,她慢慢的靜了下來。
「我掉……下去了……是你……」
她好虛弱,連一句話都說不完全,不過他懂。
對。他在她的手心慢慢的寫。
「我看到……你……跳下來……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巫浚麒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下。
鄺昕瑜的呼吸變得急促,她不敢相信的睜大眼。
巫浚麒立刻握緊她的手,無言的拍撫她的胸口,要她不要激動。
「不是……真的……」她輕喘著,氣息短促。他怎麼可能愛她?一定是安慰她、欺騙她的。
夫妻。巫浚麒寫著。
「夫……妻?」她不懂。
他握著她的手讓她觸模他的婚戒,再觸模她自己的婚戒。
我們。巫浚麒又寫。
「我們……是……夫妻?」
他點點頭。
靶覺到他點頭的動作,她更是愕然,淚水奔流得更快。
他說他愛她,他說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可是……可是……她想開口,卻力不從心。
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呼吸也愈來愈淺促,他知道,她的時間愈來愈少了。
「對……不……起……」她費力的低語,然後一聲長長的嘆息。
嗶——
心電圖一道長聲,螢光幕只見一直線,不再上下起伏。
巫浚麒靜靜的抱緊她,輕輕搖晃著。
對不起?她最後一句話竟然是跟他說對不起?
「你說過,除非我要你離開,否則絕不會離開我的,不是嗎?你不守諾言,你欺騙了我!昕瑜,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我不要的……」巫浚麒低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