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浚麒在射出小刀的時候,身體也一縱快速的來到女孩身後,就在女孩失去平衡時,他一手攀住另一株竹子,身子一探,修長有力的手一撈,環住她的腰往崖上一扯,救回了她一條小命。
女孩癱倒在地上喘著氣。
巫浚麒放開她,一向溫和不易怒的個性在瞬間似乎有了改變,他忍不住對她低吼︰「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做出這麼危險的事情,如果今天不是我湊巧在這里,那等你的尸體在崖下變成一具白骨的時候,都還不會有人發現!」
女孩緩緩的抬起頭,對上巫浚麒那雙不輕易顯露出情緒、卻在此時布滿怒氣的眼眸。她微蹙著眉試圖站起來,不料左腳踝一陣痛楚,讓她低吟一聲,又跌坐回地上。
「你受傷了?」巫浚麒發覺異樣便蹲檢查她的腳,不顧她的掙扎月兌下她的長靴,看到腳踝處的紅腫。「你腳扭傷了。」他低下頭簡單的檢查一下。
久久沒有女孩的反應,他疑惑的抬起頭來。女孩的眼底、臉上全是警戒和防備的神色,讓他不禁露出他招牌的友善微笑。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湊巧散步路過,又湊巧的救了你一命罷了。」他放柔聲音,對女孩微笑。
她的表情稍緩,然後她終于開口說話了︰「謝謝你。」
她的聲音低柔,但有一種怪腔調,仿佛沒有抓準該有的抑揚頓挫。雖听不太清楚,但可以理解她說了什麼。
「不客氣。」巫浚麒微笑地說。「我住在林子那一邊的房子里,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先帶你到我住的地方,幫你包扎你受傷的腳,如何?」
女孩搖搖頭。
「那我送你回去好了,」看見女孩戒慎的看著他,巫浚麒莞爾一笑,「放心,我真的沒有惡意,你的腳受傷了,沒辦法自己走回去的。」他可是就事論事。
「謝謝你。」
女孩又說了謝謝,那種奇怪的音調差點讓他听不清楚她說了什麼。
巫浚麒微微一笑,轉身去幫她拿崖邊的帆布袋,袋子的重量讓他吃了一驚。
「這麼重的東西你背得動?」他笑問,轉過身走回她身邊。
女孩沒有回答。
他又微微一笑,並不在意,人家又沒有義務回答他的問題。
女孩接過帆布袋,又低聲道了謝,便將掛在頸上的相機收進袋子里,然後將袋子掛在肩膀就要站起來。
「別亂動,我背你吧!」巫浚麒阻止她,蹲子背對著她,示意她上來。
女孩愣在當場。
「快上來啊!」他沒有回頭,只是催促她。
可是她久久沒有反應,他疑惑的回頭,就見她猶豫不定的看著他。
「上來啊!我背你回去。」他對她柔和的微笑。
女孩像是松了口氣,緩緩的靠上他的背。
巫浚麒輕松的站了起來,「你家在哪個方向?」他問。
還是沒有听到女孩的回答,巫浚麒疑惑的停下腳步,就算她是個文靜的女孩,但這報路的事至少也該比個方向給他吧!連個方向也沒有,當他能未卜先知嗎?
他回過頭,又問了一次,才見女孩慌慌張張的比了一個方向。
哦?那個方向他記得只有兩戶人家,一戶是他住的地方;另一戶隔了約二十公尺,那是一間有著歐洲新藝術式風格的建築,佔地約百坪,看起來豪華中不失典雅。置身在這片山林間,讓出入此地的人忍不住產生幻想,以為這是神的國度。但是因為他剛到,還沒听說誰住在里面。
女孩沉默,巫浚麒也不再多說什麼,由這個方向走去,會先到達他住的地方,于是他征求女孩的同意,「我住的地方先到,藥品可能也比較齊全,所以先到我住的地方幫你處理腳傷可好?」
又沒反應?這個女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巫浚麒實在非常納悶,既然得不到回答,他就當她是默許吧!于是他走彎進他住的地方的車道,往門口走去。
肩上突然傳來女孩的拍打,「撲……是!撲是!」
女孩似乎很焦急的口氣,不過巫浚麒听不懂她說什麼。
「怎麼了?」巫浚麒疑問。
女孩沒有回答,開始掙扎要下來。
不得已,巫浚麒只好放她下來,讓她暫時坐在兩旁的矮竹籬笆上。
「你到底怎麼了?」他問道。
「我家……在那里。」女孩指了指不遠處那幢新藝術風格的建築。
「我知道,剛剛不是告訴過你,我家的藥品可能比較齊全,等我幫你處理好腳傷,我就送你回去嗎?」巫浚麒仍是淡淡的笑著。他本來想這女孩可能智力有點問題,但又想回來,她攝影的技術看起來不錯,不像是一個智力有問題的人啊!
女孩恍然大悟,點點頭,然後對巫浚麒怯怯的一笑。「我是一個……听障,我的耳朵听不見,所以……不知道你在說話。」她一字一字地說。
巫浚麒心里驚訝,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原來她是一個听障!難怪她說話的腔調這麼奇怪,而且他剛剛就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她並不是看著他的眼楮,而是看著他的嘴巴。看來她是在讀唇語。
「那你是讀我的唇語嘍?」巫浚麒微笑地問。
「對。」女孩點點頭。
「你真厲害!你的口語也說得很好。」巫浚麒欽佩地說。雖然不仔細听的話根本听不懂她說什麼,但是,以一個听不到聲音的人來說,要得到這樣的成果,是需要花多少的努力啊!
「我有……很多的……練習機會,只要速度……慢一點,我大部分都能懂。」女孩說得雖然很吃力、速度很慢、音調也很奇怪,但她笑得很開朗。
「好。那麼我們先到我家,讓我幫你處理腳上的扭傷。」巫浚麒刻意的放慢說話的速度。
女孩點點頭。
巫浚麒又重新背起她,走進屋里。
半晌之後,沉默的幫女孩處理好傷勢,他才抬起頭來注視著她︰「我叫巫浚麒。」他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下他的名字。
女孩看了一眼,然後提筆寫下三個字——鄺昕瑜。
「你的名字?」他問。
鄺昕瑜點點頭。
「家里還有誰在呢?」
「媽媽。」鄺昕瑜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只和母親相依為命嗎?沒有其他的家人了?巫浚麒心里疑問著,但他不想探人隱私。
「你今年幾歲?」
二十歲。鄺昕瑜用手比著。
「沒上學嗎?」二十歲了,他原本還猜想她大概只有十七歲左右呢!這個年紀應該是在讀書的年紀,怎麼她會在這里呢?
我畢業了。鄺昕瑜又比。因為說話對她來說真的很累。
「對不起,我看不懂。」巫浚麒不好意思的笑。
鄺昕瑜愣了愣,然後尷尬的一笑,她提筆寫下來,將紙拿給他看。
「喔!原來你已經畢業了。」巫浚麒恍然大悟。
她點點頭。
室內一下子陷入了沉默,鄺昕瑜看了看時間,又提筆寫字——
我必須回去了,媽媽起床看不到我會擔心的。
好,我送你回去。他也用筆寫,他知道她讀唇語很吃力。
謝謝你。鄺昕瑜對他靦腆的一笑。
不客氣。巫浚麒快速的寫上這幾個字,然後順手將她抱起來,往門口走去。
鄺昕瑜低呼一聲,漲紅了臉任由他抱著,一雙手不知道要擺哪兒。
「這樣,我講話你才看得清楚,不是嗎?」他微笑的看她臉紅的樣子,真是可愛。
鄺昕瑜坐在餐桌旁,心情愉快的吃著早餐。今早遇到的那個人,好像很親切呢!知道她是一個听障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完全不把她的殘缺看作一回事。
他還說她很厲害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