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是痛苦的放他走?還是強制他留在身邊,看著他痛苦?
在世上的眼中,她的父王和母後是極為極端的組合,外面癩蝦蟆和天鵝的評語一直不斷。但是在他們的安加斯皇宮里,他們的相愛,是多少侍女稱羨的一對。其貌不揚的父王,平等的對待母後,珍惜、寵愛的態度,和其他國的國君明目張膽的養情婦、公開的羞辱他的王妃根本是無法相比。
以前小時候,曾听到侍女在竊竊私語,說母後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她傷心的跑去問母後,母後卻告訴她,嫁給父王,是她這輩子所做最正確的選擇。
她現在終于能深刻的明了母後這句話的感受。父王母後相處的模式,讓她心底也希望能找到像父王這樣會尊重另一半的夫婿。所以對于政治因素和听令于父親命令才來求婚的王子,雖然她必須承受,但總是打從心底的排斥。當時故意的捉弄,裴雅現在才明白,那已是潛意識的在拒絕了。
但是對于凱雷特,她卻在來不及築牆防備時,就已淪陷了她的心。
當他以「凱特」的藍眸凝視著她,配上「凱雷特」低沉的嗓音,教人怎能抗拒得了那些暖到人心坎里的貼心話?
而現在可好了,她投降了!她愛上他了!而他卻意向不明──只知道他要娶她!
老天!這情影她是該哭還是該笑?
***
「安道爾!」
安道爾身形僵了一秒,不情願的停下腳步。凱雷特看似隨意,卻又堅定的踱過去。
「要出去?」凱雷特比比他身上正式的晚宴服。
安道爾點個頭。「今天羅梅家開舞會。」
「你最近似乎很忙?」
安道爾別過頭去,不願回答這個問題。兩人都很清楚,這些都只是安道爾躲避的藉口。
凱雷特無言看著安道爾逃避的面孔,嘆口氣說︰「我知道你的感覺,也知道我的要求太為難你,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在裴雅面前表現得自然些,我想她已經敏感得發現有些不對勁。」
安道爾的心底在尖叫︰你什麼都不知道!
「看來真是兄弟不如妻子啊!你說你了解我的感受,卻又逼我向你和裴雅道喜!你不顧我們十多年的情分,只在乎裴雅的感受!」
「安道爾,你有什麼不滿,盡避沖著我來,別為難裴雅,她……也有她的苦衷……」凱雷特說不出口裴雅是被他逼婚的。
安道爾的唇譏諷的揚起。「苦衷?是呀!乏人問津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捉到一個金龜婿,結果居然要擔心半夜會被他吃掉,她也真是‘為難’啊!」
凱雷特盛怒的揪住安道爾的領子,將他推抵向牆壁,厲聲警告他︰「安道爾,不要再讓我听到你說這種話!你愛裴雅,就該了解裴雅不是這種人!她是為了她的國家,不得不嫁給我!」
「這樣你還想娶她?」安道爾陰柔的臉孔,布滿怒氣和嫉妒。
但他的話,卻說中凱雷特的心痛。
「我知道裴雅愛我!她只是需要時間理清她的感覺。」他必須以這句千方百計來支持下去。
靠著牆壁,安道爾盯向凱雷特。「以你的條件,你可以不用‘屈就’的!」
凱雷特斜睨他的反應。「不久前,是誰大力鼓吹我娶裴雅的?如果你是打算打消我娶雅的念頭,那你可以死心了。我說過,即使為了你,我都不會放開裴雅。」
聳聳肩,安道爾低頭整理被凱雷特扯歪的領巾。「如果你這麼想,那算我沒說。你打算給她多少時間?」
安道爾隨意的表情,沒有逃過凱雷特的眼楮,內疚緊緊揪住他的心,「我能了解你的痛苦,就算是我自私,我真心的希望你對裴雅死了心。因為只要等亞圖國王夫婦一到,我就會馬上和裴雅舉行婚禮,往後她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理清。」
盡避口頭上說得多麼信心十足,凱雷特的心底還是有一絲的不肯定,否則他不會把婚禮安排得如此倉卒!
安道爾倏地抬頭,「凱雷特,我再告訴你一次,你根本無法想像我的痛苦和難受!你不要再口口聲聲說你了解我的感覺,因為你什麼也不知道!」他推開凱雷特,掉頭走開。
凱雷特抓住安道爾的手臂,巡視他壓抑的眼神,「我比你更希望是我弄錯了!我非常珍惜我們之間的兄弟情誼。」
「但是你還是不會為了我而放棄裴雅!」安道爾的話中,帶著一絲的苦澀。
這不是句問話,但是凱雷特還是回答了他。「抱歉,就算為了你都不行。」
苦笑一下,安道爾扯開凱雷特的手,掉頭離開「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凱雷特望著安道爾落寞的背影、沉重的腳步,正應合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
轉個彎,安道爾的腳步再次停頓,而杰洛士一瞄到他,立刻心虛的將放在裴雅房門把手上的手抽回,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嚷著︰「沒有,我什麼都沒做!」背在身後的左手,則不安的滑動。
安道爾凝視著他,「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教室上課嗎?」
杰洛士緊張得將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吞吞吐吐的說道︰「呃……呃……我在試禮服!你知道的,凱雷特和裴雅的婚禮快到了,我的……」
安道爾的眼神一黯,立刻打斷杰洛士喋喋不休的漫天閑扯。「這跟你出現裴雅的房門外,似乎沒有多大的關系喔?」
杰洛士的喉嚨因吞咽著唾液明顯的上下滑動。「我是……我來問裴雅我的禮服好不好看!」杰洛士輕吁一口氣,為自己的機智佩服不已。
安道爾嘲弄的揚起嘴角,故意微偏身子,杰洛士立刻如臨大敵的緊繃著身子,也側跨兩步,依然是面對安道爾。
杰洛士小心翼翼的隱藏左手,陪著笑,催促安道爾道︰「安道爾,你不是要出去嗎?再不走,你要來不及了。」
安道爾終于好心的肯放他一馬,順手模模杰洛士的頭,把杰洛士的一頭短發撥弄得全朝天,惹來杰洛士迭聲的抗議。
「杰洛士,你該注意的不是我的遲到,而是沒有禮服在手,你怎麼去跟別人圓你的謊!」安道爾不顧後面杰洛士懊惱的大叫,高興的大笑離開。
***
睡得昏昏沉沉的裴雅,在听到那陣難忘的機械絞鏈聲後,立刻清醒的轉向另一邊。
丙然又是他!
穿著睡袍的凱雷特,雙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通道口,優閑的等著裴雅發現他。
「怎麼?今晚沒扮鬼嚇人呀!」裴雅沒好氣的說。
凱雷特聳聳肩,伸手按下左牆上的扳手,在密門關上的那幾秒,輕巧的一躍,躍向裴雅的動作流暢得像嬉戲的雄師,讓裴雅想起好久不見的「凱特」,以致有數秒的失神。
等到她想起事情的不對勁時,密門已經闔上,來不及挽回了。
裴雅懷疑的眯起眼,眼光在凱雷特和密門之間飄來飄去。「我記得你好像告訴過我,除了你的房間外,其余的密門,都必須由通道內開啟,我沒說錯吧?」
凱雷特施施然的踱到床前,肩膀抵著床柱,居高臨下的俯視裴雅,臉上自大的笑容,表示他很清楚裴雅腦里擔心的是什麼。
「嗯哼!沒錯!」他點頭表贊同。
裴雅的嘴角咧出一個假笑,「那敢問閣下,現在密道封住了,請問你如何回你的房間?」
凱雷特的眼珠子一轉,回給裴雅同樣的笑容。「放心,我都想好了,你大概沒注意到,在我的後邊,就有一個正式的房門……哈哈哈!」凱雷特大笑的躲開迎面飛來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