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轉過身,任由他再次牽著自己的手,她心里清楚,先前那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了。
從他的眼神,她看得出來他不是那種要孩子的男人。
所以就算有孩子,也絕不可能是她和這男人生的。
或許得等她離開他身邊,經過很久,心情平復可以接受另一個男人時,她才有可能真正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她心事重重,隨著池天橫走在海岸旁的人行步道上。
「你從剛剛就一直心不在焉,是在想金魚還是小孩?」不能確定讓她失神的對象是哪一個,他干脆拉著她在步道旁的椅子上坐下。
「沒什麼。」她望著黑黝黝的海面,眼神迷蒙,不願多說。
就算說了,又有什麼幫助?!不屬于她的便永遠都不會是她的!
這個男人收容不了她的愛,他沒有心,總是像風箏一樣在每個女人面前飛過。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自己能抓住他,可以成為握住風箏細線的那只手,只是這麼多年過後,她這才明白,風箏就是風箏,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回眸停留。
所以還是護好自己的心,別再繼續陷落下去了。
他目光沉冷的轉頭,擰眉望著她細致的臉龐。
身後嘈雜的人潮似乎在瞬間消失,他發現自己眼里只剩下楚淨惆悵不語的神情,清冷得教人難受。
「我現在才發現,我似乎很少像現在這樣坐在你身旁,听你說話。我得承認自己不了解你,但是你如果不說,我一輩子都不會懂。」
他學著她將臉轉向海面,難得一口氣說那麼話,聲音低沉醇厚,讓她驀地一怔,只覺得胸口泛酸,很想哭又想笑。
「一輩子……」她喃喃復誦,眼眶早已濕紅。
他們之間還有另一個一輩子嗎?
這輩子的牽系緣分都已經快要結束了,他真的不該這樣說!
他不假思索,輕易就說出口的話,卻在她心頭刻下長長又深刻的軌跡。
她想哭了。
「你說什麼?」沒听清楚她說的話,他轉頭追問。
「沒有,我是說我喜歡小孩,剛剛在撈魚攤看見的那個小孩,忽然讓我覺得很心疼……」不願坦白心事,她故意轉移話題。
「嗯,不負責任的父母的確很糟糕,但是那個小表怎樣都不關我的事,我討厭小孩!」他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管那個小男孩有多可憐,沒受到應有的良好照顧,但是,他真的很討厭小孩,尤其是那種智商跟貓狗差不多,還會隨地大小便、鬼吼鬼叫的臭小表!
「我知道,我剛剛就在想你大概也不喜歡小孩。」她仰頭,露出一個燦爛到極點,卻讓人覺得似乎是在掩飾什麼的笑容。
「我喜不喜歡都無所謂,你如果喜歡……」他頓住,眉頭微微蹙起。「若真那麼想要孩子,將來總是會有的,一定會有其他男人能讓你圓了這個夢!」
說完,他猝不及防的站起身,臉色冰寒。
煩躁的左右張望,池天橫只覺得胸口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怒氣,來得莫名而且突然。
從沒經歷過這樣的感覺,氣惱並且讓人火大,他爬梳頭發,暴躁到差點想當場痛扁某個倒楣的路人出氣。
「好,我知道了。」她嘆口氣,心事重重的低下頭。
這男人甚至連絲毫不舍的情緒都沒有,開口就說她一定會找到其他的好男人圓了生孩子的夢!
所以她也該死心了,知道奢望永遠不會成真,不該再妄想他會愛上自己!
「你知道什麼?」他轉頭瞪著她,莫名其妙的咆哮出聲,震得自己和楚淨同時一怔。
他干嘛這麼生氣?
那個向來都非常沉得住氣,不會隨便讓情緒控制理智的池天橫,跑到哪去了?
看見楚淨錯愕的望著自己,他驀地臉色一沉,只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狼狽失控過。
「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不顧楚淨還處于驚愕不解中,他彎身拉起她,握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心頭有種說不出口的慌亂,正悄悄蔓延……
到底發生什麼事,他不曉得,只知道唯有緊緊拉住她,感覺她的小手在自己掌中時的溫暖觸感,他才會覺得放心。
但是,他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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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又纏綿的一夜過後,早上七點左右,楚淨被細微窸窣的聲音吵得睜開眼。
手抓著薄被遮掩胸前春光,她緩緩坐起身,望著已經換好上班衣物,正在穿衣鏡前整理儀容的池天橫。
「你這麼早就要去公司?等我一下,我幫你弄早餐。」
看見他轉身,她急忙扯著薄被裹住身軀想下床,有些懊惱自己怎麼會睡得這麼晚。
「不要弄了!今天公司有早餐會報,我到時再吃。」
他抬腳準備要走,卻還是忍不住看向她長發披肩、睡眼惺忪,一副歡愛過後的嬌柔神態。
或許她自己沒發現,可是他卻清楚的看見,此刻的她,縴弱美麗得像個水晶女圭女圭,會讓每個見到她這副嫵媚不設防模樣的男人都為之心動痴迷。
避不住自己的腳,池天橫走過去坐在床上,將她連人帶被摟進懷里。
如果可以,他希望時光就停在這一刻,讓他能將懷里的女人緊緊抓住。
只是這女人卻是來報恩的……
她就如同白鶴報恩故事里的那只鶴鳥,用身上的羽毛編織出美麗的錦衣後,就要展翅回到屬于她的世界。
而她已經用七年的青春,為他織出滿室的溫暖和好幾季的守候了,想必也不可能再眷戀這個地方。
所以就這樣好了,干脆讓她早點離開,省得她還要在最後幾日守著空蕩蕩的房子,煮一桌沒有人吃的晚餐,苦苦等他回來。
「下個禮拜,我滿三十。」他冷靜的開口。
「嗯?」她的心一震,不知道他想說什麼,眼楮眨也不敢眨,由他懷中抬頭,卻直覺明白他要說的應該和她與池老太爺的約定有關。
沒再說話,他低下頭,目光和她慌亂的眼神交會。
按雜的感覺流過,他無言的凝望她,忽然俯下臉深深吻住她。
彷佛要將心里無法形容的感覺全數傾泄,他用從來沒有過的方式深切且激昂的吻她,汲取她口中的芬芳甜蜜。
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更不明白他為何會忽然間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楚淨先是怔住,隨即被吻得失去力氣,雙腳虛軟,只能伸手攀住他。
直到力氣殆盡,幾乎再也呼吸不到空氣,他這才移開嘴,氣息微喘的盯著她。
原本還帶點暖意的目光逐漸變冷,他松手起身,後退站到床邊,用冷靜拉出遙遠的距離。
「下個禮拜,我過三十歲生日,你家欠池家的債務也一筆勾消,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提早讓你走。」他冷漠的開口,胸口也在同時傳來一陣莫名的刺痛,卻還是面無表情的把話說完。
「什麼?」紅暈瞬間從她臉上褪去,楚淨抬起頭,身子僵硬得彷佛石鑄雕像。
原來他吻她,就是為了要和她道別?
他不再需要她了?
血色從她臉上消褪,她費盡力氣死命咬著唇,才沒讓自己失控到當場哭出聲。
終于還是走到這一天,約定的期限已滿,他開口說她可以走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走,還有妄想期待,以為他多少會再留自己幾天……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她真的沒有機會可以繼續守著他嗎?
所有的希望夢想宣告破滅,現實結局來到眼前的這一天,她才發現自己根本還沒準備好要離開!
她好愛他,怎麼舍得就這樣走開?!
可是他已經清楚明白的表示,他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