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楚淨一眼,池天橫瞬間放開她,轉身快步下樓,明顯就是要和自己的外公唱反調。
「混小子,你敢……」顧不得有陌生人在場,池鎮氣得大嚷。
池天橫在樓梯上停住腳步,冷笑的開口。
「我為什麼不敢?!」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向玄關,伸手拉開大門,瀟灑走人。
「你……」氣得渾身發抖,池鎮雙手握拳,喃喃咒罵幾句,最後才將目光轉向楚母。「你就是那個想來跟我談合約賠償問題的楚太太?」
「是的!池老太爺,我是楚正仁的太太,不好意思要打擾您休息。」楚母期期艾艾的說。
「她是誰?」池鎮不耐煩的開口,望著楚淨,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從來對人不假辭色,連長輩都敢忤逆的混小子,竟然會對一個女孩收斂態度,雖然還是很冷淡,但他敢打賭,臭小子看這丫頭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啊?」楚母愣了下,雖然不解,還是開口回答︰「她是我的大女兒,叫楚淨。小淨,還不快跟老太爺問好!」
「老太爺好。」楚淨柔順的抬頭,向老人家問好,露出淺淺笑靨。
池鎮一時間有些失神。
多麼玲瓏剔透的女孩兒,氣質婉約嫻靜,讓他想起去世很久的妻子。
迸人說︰柔能克剛,想當初他心愛的妻子就是用滿滿的溫柔,克住他這頭暴躁猛獅。
可惜心愛的妻子死得太早,看不到他們的寶貝女兒結婚生子,當然也不會知道他讓那三個混蛋外孫氣得快要腦溢血。
只是如果連他這麼沖動的性子都能被妻子收得服服帖帖,池天橫那個臭小子……
一個念頭瞬間在老人腦海里閃過。
「你多大年紀?還在念書?」池鎮開口問,眼里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老太爺,我今年十九,暑假過後就要上大學。」如果家里還有錢讓她念書的話。楚淨的態度不卑不亢。
「這樣是嗎?好,我們進去談。」仔細打量眼前的女孩片刻,在發現她即使和自己目光相對,也沒露出半點畏懼表情,池鎮難得的擰眉點頭,對她的評價瞬間高了許多。
不會驚慌失措,看起來似乎是非常好的人選,加上那張白瓷般的絕美臉蛋,他相信就算是再冰冷的男人,都會在她的目光下化成繞指柔。
他就不信池天橫那個心高氣傲的臭小子,這回能逃得出他這個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眼一眯,池鎮伸手推開門,將楚淨母女領進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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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池天橫生日當晚,池鎮撥了通電話到他獨居的別墅。
祖孫兩人照樣是沒說幾句話便翻臉,眼看雙方就要以掛電話做為結束之際,池鎮別扭的要孫子開門到外頭,說有生日禮物要給他。
臉色陰沉的掛斷電話,池天橫原本不想理會外公的話,直接轉頭進房睡覺,可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走向玄關,準備看看池家臭老頭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一開門,外頭站著一名臉蛋低垂的嬌小女孩,他一時會意不過來,先是一愣,然後沒有多想的冷冷開口。
「是我外公叫你送東西過來?」他深邃的雙眸淡漠的看著女孩的頭頂。
「呃……」楚淨頓了下,臉垂得更低,不甘心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她是東西?應該算吧?
那天,池老太爺用鉅額債務和她母親談條件,要她考慮是要用親生女兒往後幾年的幸福做為交換,還是想讓討債公司逼迫得家破人亡。
他說,只要答應讓她跟在他的孫子身邊,照顧守候他的孫子,不讓其他妄想進入池家的女人纏住他的孫子,直到他的孫子結婚或滿三十歲為止,等約定的期限屆滿,楚家欠池家的債務便可一筆勾消,而且池老太爺還會替楚家處理好其他的債權人,讓楚家從此不再遭受打擾。
可是,世界上真有那麼好的事嗎?
她和母親都知道不可能。
池老太爺說得很清楚,要她陪在眼前男人的身邊,無論用任何方法都要抓住他,至少別讓他和其他不清不楚的女人廝混。
另外,除了平日三餐和大小瑣事外,如果這男人有任何生理上的需要,她都得負責滿足,老人家說得非常明白,可是當時她和母親卻听得臉色發白,完全說不出半句話。
一開始,母親還極力拒絕,死都不肯讓她為了家里的債務做如此大的犧牲,因為若是答應這個要求,跟把女兒推進火坑賣身有什麼不同?
可是其實她和母親都心知肚明,池老太爺的提議和條件,對家里岌岌可危的財務狀況是多麼大的誘惑與幫助。
如果逞強,硬撐著骨氣不答應,可能接下來她和母親就要開始面對日日上門叫囂的討債公司,還有三不五時就會接到的法院開庭通知。
因為父親遺留下來鉅額的債務,根本不是一直都在家里當家庭主婦、從沒出去工作過的母親能負荷得了,先別說還清債務了,他們母子四人根本連將來要怎麼過下去都還不曉得。
她大不了不要念書,高中畢業就算了,可是弟妹的學費和一家人的生活費,卻還是要顧。
如果在這時候為了面子和骨氣逞強拒絕,日後走投無路、夜宿街頭時,也不會有人可憐他們。
還不如犧牲她一個人的幸福和自由,換得家中龐大債務的立即解決。
沒有多想,當下她咬牙截斷母親的拒絕,開口說自己願意。
就算要拿青春去陪一個男人,至少比日後面對龐大的債務坐困愁城,然後她被逼得下海賣身來得好。
如果真有一天會走到那一步,那麼她寧願現在就將自己賣給一個人,也好過落到日後雙臂千人枕的苦境。
賣了自己,就可以不必擔心債權人半夜上門討債,家里外面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常常站著一堆看起來像混混的男子,攔路守門要他們快點還錢。
只要忍耐,就當是作了一個惡夢,然後等池老太爺口中的那個男人結婚或是滿三十歲,她就可以重得自由,從此再也不用和這段難堪的往事有牽連。
但是剛剛,當她听到男人似曾相識的冰冷嗓音時,一顆心忽然驚跳一下,不敢置信這樣的場景竟會發生在她已經荒腔走板的人生里。
池老太爺只跟她說他叫池天橫,其他的就沒有多說。
可是這男人的聲音,她記得!
他就是那個在池家和池老太爺大吵一架,然後摔門走人的男人!
僵硬的伸手壓住蕾絲白紗裙擺,這一刻,楚淨只覺得難堪,想轉身逃跑。
生命中第一個讓她心動,偶爾還會在夜深人靜時忍不住想起的陌生男人,竟然就是她往後要「賣身」的男人?
她已經不曉得該哭還是笑,只覺得僅存的自尊全在他開口說話的剎那支離破碎,她沒有臉再站在這男人面前,卻又無處可逃,不得不站在原地。
「東西呢?」看見她一直低頭,老半天沒動作,池天橫冰冷的開口。
「什麼?」她一時會意不過來,小臉驀地抬起,錯愕的和他的目光對上,隨即又飛快的低下頭。
「是你!」記憶力非凡的池天橫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復冷然。
他記得她,白瓷般的別扭女孩,連要摔下樓,都不尖叫求救。
只是這不關他的事,她只要快點把老頭給的東西交上,讓他回屋做自己的事就好。
「老頭叫你拿什麼生日禮物來?」見她臉垂得更低,他擰眉問道。
「呃……」她的身子一僵,牙齒緊咬著下唇,完全沒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