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佩服妳,珈舞。」萱萱笑著說,「除了周末之外,妳每天下午得進辦公室整理資料、播六點到八點的晚問新聞,主持時尚娛樂節目、不定期出席一些派對和應酬場合,如果公司再幫妳規畫朝全方位的主持人發展,妳怎麼有時間約會?」
「她根本不約會,因為還沒出現足以讓她點頭的對象。」張毓珊細聲細氣地道,「珈舞可挑剔的很,想追求她的家伙最好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否則珈舞可是看不上眼的。」
「什麼東西看不上眼?」化妝師宜潔走了進來。
「不過這樣也不錯。」萱萱一臉艷羨地打量著她。「珈舞這麼漂亮,要釣上個家財萬貫的金龜婿,嫁入豪門當少女乃女乃可是輕而易舉,根本不用這麼努力工作。」
「就是嘍!所以珈舞不謹慎挑選怎麼行?總得要出現個背景雄厚的財團少東,才能配得上我們最美麗的女主播啊,妳說是不是?」
听著幾個女人開始熱烈地討論著該如何運用手段才能釣上金龜婿,路珈舞沒有多作評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兩年多前,她剛從美國加州柏克萊大學畢業,陪著母親回台灣拜會在電視台擔任總經理的朱弘毅。她一開始便表明了對踏入演藝圈毫無興趣,而是想學以致用、從事新聞方面的工作,而朱弘毅不但滿口答應,更立刻在電視台幫她安排職位。
從進入電視台擔任實習記者,一直到正式坐上主播台,只有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她很清楚在外人眼中,這份好運完全得自于她的後台,甚至有人認為她母親和朱弘毅曖昧不清,她才得以一步登天。
對于這些閑言閑語,她從來不加以澄清。她明白要杜絕這些流言的傳播,最好的辦法便是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從踏入電視台的第一天開始,她便謹言慎行、對任何人都是謙恭以對,並且努力充實自己的專業知識,不讓有心人藉此大作文章。
兩年來,她成了電視台的收視保證、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但她要的不僅如此,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新聞從業人員,除了天生麗質的漂亮外表之外,也絕對有真材實料足以應付所有的挑戰。
四十分鐘後,化妝和發型師在打理好她的造型之後離開,趁著錄像前的空檔,張毓珊問她,「我要去一趟樓下的便利商店,要不要幫妳帶什麼回來?」
「不用了,我不餓。」她笑了笑,看著張毓珊走出化妝室。她瞄了眼牆上的鐘,離錄像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她隨手拆了幾份禮物和信件閱讀著,此時她的行動電話倏地響了起來,她心不在焉地接起。「喂?」
「路珈舞,妳這個賤人!」電話彼端傳來惡毒的痛罵。「我會讓妳付出代價的,妳等著瞧!我要殺了妳,不論妳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妳--」
她微微僵住,並在對方吐出下一句恐嚇之前按掉電話。
鎮定,路珈舞!她在心里命令自己,心卻還在怦怦直跳。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接到這種騷擾電話,踏入這行以來,她遇過的Fans千奇百怪,有些愛慕者會想盡鎊種花招來引起她注意,她也早有了一套應付這類瘋狂觀眾的方法。
然而這通電話不同,剛開始時只是久久一通,她以為只要置之不理,對方就會作罷,然而近兩個月來,這個情形不但沒有絲毫減緩,反而愈來愈頻繁,那充滿恨意的嗓音令她毛骨悚然,縱使中央空調讓室內溫度保持得十分舒適,但她卻直冒冷汗。
她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人這麼恨她?對方是否是她認識的人?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她。
她下意識地望了眼門口,听到外面的工作人員走動和聊天的聲音。沒什麼好擔心的,她安慰自己,這里是電視台,四周有安全警衛站崗,再加上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她實在沒必要自己嚇自己。
「珈舞?」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把她嚇了一大跳。
「噢,是妳。」看見出現在門口的是節目助理小米,她微松了口氣。
「十五分鐘後開始錄像。」小米端詳著她。「怎麼了?妳的臉色不太好呢。」
「沒什麼。」她甩甩頭,若無其事地起身。「我又接到那通電話了。」
「又來了!是同一個人嗎?」見她點頭,小米眉頭一皺。「我認為妳應該要報警。」
「這種電話又不是第一次,如果每通都要報警,恐怕警察會把我列為拒絕往來戶。」她腳步不停地出了化妝室。無論她的心情如何,她仍然必須在攝影機前展現出她最好的一面,這是她的工作。
開始錄像之後,她用流利的英文和來自英國的五個大男孩聊天,讓節目照著預定的程序進行。進廣告時,她不經意地瞄了鏡頭一眼,看見朱弘毅就站在攝影機後面,正在和一名身形十分高大的男子低聲交談。
那是誰?她不著痕跡地轉了個角度,打量著他。那個男人肩寬腿長,穿著簡便的T恤和牛仔褲,由于側對著她,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可以確定他不是電視台的工作人員。
便告結束,她調回目光,將心思放回工作上,直到節目結束。
一等攝影機的燈號熄滅,她起身向節目來賓握手道謝,才一回到更衣室,朱弘毅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珈舞。」他喚道。
她停下腳步,瞧見朱弘毅身邊站著她方才見到的那個男人。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孫胥孫先生。孫先生,這位是路珈舞小姐,想必你對她有一定的認識,不用我多作介紹了。」
「路小姐。」
孫胥只點了個頭算是招呼,表情冷淡客套,沒有她一向習于在男人眼中瞧見的愛慕和驚艷之感,這令她微微蹙眉,心中的狐疑逐漸加深。
「孫先生是由美國來的安全人員。」朱弘毅解答了她的疑問。「這陣子他會跟在妳身邊,由他保護妳的安全。」
她先是一呆,隨即恢復鎮定。「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朱總。」
「我認為有必要!妳方才又接到那通電話了,不是嗎?」這是小米好心告訴他的。
「我說過那只是惡作劇。」
「就算如此,有人在身邊保護妳的安全總是好的,至少對那些意圖不軌的人會有些嚇阻作用。」
「如果你是擔心我的安全,那我可以找個人送我回家,或者請我的助理和我一起住,沒有必要這麼小題大做。」
朱弘毅還想說話,卻被孫胥溫和地打斷了--
「朱先生,方便讓我和路小姐私下講幾句話嗎?」
「抱歉,我沒有時間。」她不客氣地一口回絕,想走進更衣室,孫胥卻擋住她的去路。
他雙手環胸地倚在門邊,那對炯然的黑眸銳利地停在她臉上,雖然他的姿態輕松,渾身卻散發出一股偉岸懾人的氣勢,彷佛在警告她別輕舉妄動。
是她敏感,還是這兒的空調壞了?他高大的身子籠罩住她,令她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似乎所有的空氣全讓他給吸走了。
「你好好勸勸她吧,孫胥。」朱弘毅無奈地搖搖頭。
直到朱弘毅離開,孫胥才打破沉靜。「妳似乎並不擔心這種情況,路小姐。」
「因為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她簡潔地道。
「對方動機不明,妳一點也不害怕?」
他懶洋洋的嘲諷令她有些氣惱。「我說過這不需要大驚小敝。如果有必要,我會換掉電話號碼!」
「再一一通知妳所有的親朋好友?這可是件麻煩事。如果對方真有心,他會查到新號碼再繼續騷擾妳,再者,如果這不是惡作劇,而是有人真的想對妳不利呢?被人嫉妒和眼紅是很有力的動機,而妳的敵人顯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