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我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她猛地掙月兌開他,氣急敗壞地嚷,「從今以後,我就當隔壁沒住你這個人,你病死了都不關我的事,再見!」
沒再看他一眼,她氣呼呼地朝門口沖,身後還听得見他低沉的笑聲。
死男人、臭男人!任宛靈怒火沖天地回到二樓的房間。天殺的,她被一堆死纏爛打的哈巴狗煩的還不夠,上帝還要派一個游手好閑的小白臉、自以為是萬人迷的窮光蛋來擾亂她的生活才甘心?
她往後靠在門上,深吸一口氣好平息激動的肺葉。噢,她原先想勾引他愛上她再狠狠甩掉他的念頭到哪里去了?如果她對他毫無感覺,為什麼她的心仍因那灼熱的一吻而怦然跳動,身軀仍因憶起他的懷抱而燥熱不安?
「你恐怕是熱昏頭了,任宛靈。」她喃喃地道。
一咬牙,她堅決地將他的影像推出腦海。如果她還想達到她原來的目的,那她就必須堅定意志,絕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從明天開始,她必須和康諾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第七章
氣氛優雅的餐廳里,康諾注視著坐在對面的殷馗和夏若曦。
前幾天接到殷馗的電話,他雖然有些訝異,但卻立即應允了這個午餐邀約,不僅因為他和殷馗在電話中相談甚歡,更因為那抹互相欣賞的默契。
打從三個人一入座開始,康諾便一直打量著眼前這一對璧人,很清楚自己也在對方評估的目光之下。他並不介意自己被審慎地觀察著,因為他很清楚對殷馗而言,他只是個動機不明的陌生人,若改變立場,他也會同樣心存防備。
「殷先生。」康諾微微頷首,表情里帶著三分興味。「希望我通過你的面試了。」
「不敢。」殷馗也同樣彬彬有禮,眼里卻閃現笑意。「叫我殷馗吧。既然我們早已耳聞對方大名,實在不該如此見外。」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頓時明了彼此毋需再心存顧慮,因為他們顯然都同樣欣賞對方真誠的特質。
「康大哥。」坐在殷馗身旁的夏若曦微笑地接口。「我的父母臨出國前,交代我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希望你不覺得我和殷馗這個邀約太唐突。」
「當然不會。任伯伯太客氣了,我已經告訴過他不必費心。」康諾將目光轉向這位美麗、自信的現代女性,若不是殷馗事先向他做了介紹,他還真難想像夏若曦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一家知名女性雜志的負責人。
「你來者是客,我們盡地主之誼是應該的。」殷馗說。「我已經跟他們打過包票,保證讓你的台灣之行多采多姿,你可別讓我和若曦難交代。」
康諾微微揚眉,笑而不語。
「對了,康諾。」開始用餐之後,殷馗率先導入正題。「希望你不介意,我這陣子調查了一下達忠集團目前的經營情況,看來情況並不好。」
「你太含蓄了。達忠集團目前的情況豈止不好,簡直是糟透了。」康諾微微聳肩,簡扼地說明公司概況。「我父親過世前,幾位公司股東開始以低價拋售公司資產,待我接手之後,才知道公司早已不如往日風光。」
「你父親留給你的其他土地和現金,難道還不足以彌補損失?」
「那些早已抵押下去籌措資金了,但還是彌補不了虧損。」他苦笑道,表情有些澀然。「我以為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顯然沒有想像中容易。」
四周一下子靜寂了下來。有好半晌,沒有人開口說話。
「我看過達忠集團旗下產業的經營狀況,有一些並不完全是虧損的生意,只要能裁撤掉不必要的人員和部門,加以整頓合並,並非完全沒有機會。」殷馗繼續道,仔細思索該如何措詞,「如果你願意,日東集團可以……」
「我知道你的好意,殷馗,但真的不需要。」康諾溫和地回絕。「就算有日東集團的幫忙,以達忠集團的現況,將來能否還清這筆借款仍是未知數,我不想讓你們將資金投入一個無底洞。」
見殷馗和夏若曦沉默了下來,他故作開朗地道︰「不過事情也並非毫無轉機。我最近才得知公司有一筆高達五仟萬美金的陳年舊帳,如果能追回這筆借款,或許達忠集團仍有一線曙光。」
見殷馗詢問地挑起眉,他將事情始末大略敘述了一次。
「我知道鮑伯-威爾。」殷馗沉吟道。「他在美國做的是食品生意,前幾年情況不佳,不過這幾年來運氣不錯,業務拓展還算穩定。」
「是的。」康諾點頭。「五年前,鮑伯-威爾的連鎖超市周轉困難,向我父親借了五仟萬美金,沒想到我父親過世之後,他卻堅持不認帳。」
「當初難道沒有立下借據嗎?」夏若曦提出疑問。
「可能有可能沒有,公司帳上沒有紀錄可查。他又堅稱在三年前已經還清了這筆借款,但我們的會計師卻查不到付清的資料。」
「如果這筆錢能追回來,達忠集團不但能繼續維持生產線的正常運作,也能避免宣告破產的命運?」
「沒錯,不過這得踫運氣了。鮑伯-威爾不是個好對付的家伙,如果我們找不到他借錢的證據,仍然對他無可奈何。」康諾以一攤手做為結論。
接下來有好一會兒,殷馗和夏若曦沒有開口,顯然也深知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侍者在此時送上餐點,稍稍疏解有些沉悶的氣氛。
「對了,康大哥。」侍者離開之後,夏若曦不著痕跡地轉開話題。「你在南部的生活如何?還適應嗎?」
「還好。台灣畢竟是我的故鄉,我還不至於迷路就是。」他微笑道。
「我听我父親提過,說你和我姊姊小時候就認識了。既然如此,要不要我們安排時間讓你們見個面?」
「再說吧。」康諾不置可否。「再說,如果她真想見見我這位『舊識』,應該會和你們一起來的,不是嗎?」
夏若曦還想說話,殷馗暗示地輕捏一下她的手,她會意地住了口。
「我們會轉告她,要她親自打個電話給你。」殷馗說。「對了,你這陣子忙著處理達忠集團的事,醫院方面準許你請這麼久的假?」
「嗯。我向醫院請了一年的長假,等達忠集團的事告一段落之後,我還是會回到我原來的工作崗位,畢竟那才是我的領域。」
「也好。關於鮑伯-威爾和達忠集團那筆借貸,我會請日東集團紐約總部的人員幫忙查證。」
見康諾還想開口,殷馗給了他一個溫和但堅定的眼神。「如果你願意當我是朋友,就別拒絕我想幫忙的心意!多一些人手,絕對比你孤軍奮戰容易多了。」
見他不容辯駁的表情,康諾也不好再推辭。「那就先謝謝你了。」
「別客氣。一等美國方面傳來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
康諾點點頭,然後起身。「時候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好。」殷馗也跟著起身,看著康諾轉身離開。
「我們該不該告訴宛靈,康諾其實並非是她所設想的那樣,是個一事無成的公子哥兒?」直到康諾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夏若曦才若有所思地道。
「那得由宛靈自己去發現了。」殷馗重新在她身旁坐下,唇角浮現一個頗有深意的微笑。「咱們何不靜觀其變,看事情如何發展?」
「你還好吧,宛靈?」電話那頭,夏若曦輕柔的嗓音問著,「爸爸從英國打電話來,問我你是不是還天天在公司加班;他和媽很擔心你的身體會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