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啟雙唇迎接他的,無法和那即將淹沒她的情感搏斗。她渴望他,渴望撫平他緊蹙的雙眉,分擔他心里的哀傷和痛楚,即使理智一再警告她離他遠一點,她卻無法控制自己。她整個世界只剩下他灼熱的親吻和撫模,其余都不復存在。
他的手纏進她頸後濃密的長發,嘴唇在她柔軟的頸間徘徊,而後游移至她精巧的下巴,直到嘗到她頰上咸咸的淚水。他微微蹙眉,將她推開了一臂之遙,俯下頭來看著她。
「這是什麼?眼淚?」他的聲音粗糙沙啞。「這麼久了,你仍然會為我而哭泣嗎?」
「沒有。」她試圖逼回淚意,淚水卻無法遏止地滑落臉頰。她胡亂地將淚水擦在他胸前的衣衫上,聲音因悶在他胸膛里而模糊不清。「我一直是很愛哭的,你難道忘了嗎?」
他沒有說話。她感覺他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雙臂更加緊環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
房玄菱閉上眼楮,雙手環住譚森實的身軀,傾听著他的心跳沉沉地撞擊著胸膛。當止不住的淚水再度滾落時,她沒有再阻止它。
「你這陣子經常和譚森在一起?」
房玄菱望向站在房門口的房人杰。這句話除了詢問,還帶有責難的意味。
「你要他幫我找個丈夫,不是嗎?」她平靜地反問。
房人杰皺著眉毛,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但也並未繼續追問。
「我听說,這陣子趙東恆在追求你。」他改變話題。「我和趙東恆在幾個生意場合踫過面,他看來是個不錯的對象……」「我和趙先生只是朋友。」她打斷他的話。「我目前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根本無法兼顧事業和婚姻,更何況我也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見他還想說話,她匆匆地轉移話題,「對了,公司目前情況還好嗎?」
「差強人意。」房人杰聳了聳肩,走到她床前的沙發坐下。「公司的債務問題暫時舒緩,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氣,接下來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投資人的信心。我有把握這不會是難事……」
「這麼說來,是譚森救了你免于挨告的危機。」她以平和,不帶評論的語氣說道。「你還打算對當年那件事記恨多久,哥?既然他都肯不計前嫌拉你一把,你還打算和他繼續這麼僵持下去嗎?」
房人杰先是一怔,然後嘴角一撇。「那又如何?這是他欠我們房家的,理應償還。再說,為什麼要我先低頭?是他先對不起我。」
「追女人原本就是各憑本事。如果當年宋惟心舍棄了你而愛上譚森,那也是你自己的問題,怪不得任何人。」她指出事實。
「如果不是譚森不顧兄弟道義,惟心又怎麼會離開我?」他說得理直氣壯。
「就算是又如何?感情的事本來就是不能勉強,更何況是宋惟心主動去招惹譚森的,不是嗎?」
見房人杰倏地怔住,她只是淡淡一笑。
「是的,你也知道這個事實,但你卻一味地怪罪譚森,以減輕宋惟心的移情別戀對你的自尊心所造成的傷害。」她朝他揚起一道秀眉。「宋惟心告訴你,說她愛的是你,但譚森卻一直鍥而不舍地追求她,逼她和你分手,是嗎?」
「當然!」房人杰肯定地點頭。
「那可真巧。有一次我听見她也跟譚森說了同樣的話。」見他震驚的表情,她輕描淡寫地說︰「相信我,一個十三歲的女孩有足夠的判斷力,明白這個女人根本是只拜金又虛榮的花蝴蝶。她故意離間你和譚森的感情,目的就是要看你們為她爭風吃醋。如果不是因為她,你和譚森也不會反目成仇,更不會僵持到現在了。」
「你在幫他說話?」房人杰微眯起眼,一會兒後才慢慢地開口,「譚森給了你什麼好處?還是你迷上他了?」
房玄菱瞥開視線。「你在胡說什麼!」
她力持鎮定地反駁,心里卻開始感到驚慌。她不想和人杰談論這個問題,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對譚森的感情太紊亂了,她不認為自己能夠坦然面對。
「別以為我不知道。」房人杰往後沉向椅背,斜睨著她。「你從小就喜歡他,總是跟在他後面
跑,即使他從來沒多看你一眼。」
是的,她知道這一點。房玄菱咬住嘴唇,抵抗心中的痛楚。
對當時是大學籃球隊里風雲人物的譚森和房人杰而言,才十三歲的她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苞屁蟲,根本無法和那些追著他們尖叫的大學女生相比。
或許當時那個十三歲的小女孩還不懂什麼是愛,但現在的她卻再清楚不過。早在他們重逢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份深藏的情愫不僅未因時間的阻隔而停止,反而愈趨強烈。
「那是小時候的事,不代表什麼。」
「最好是這樣。」房人杰強調地說︰「你應該听說過外頭那些流言蜚語,知道譚森這些年來風流情史不斷,上次我還听說他和……」
「那不干我的事!」她甩甩頭,表現出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再說他身邊已經有了連雅晴,你還擔心什麼呢?」
房人杰沒有回答,目光仔細審視過她的表情。房玄菱保持表情平穩,衷心期望自己沒有顯露出絲毫情緒。
「我只是擔心你受到傷害,玄菱。」他的表情軟化了下來,過了半晌後才柔聲道︰「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女人對他而言有如采囊取物,他根本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定下來,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她知道!房玄菱別開目光,交握在膝上的手卻輕輕顫抖。不論她多麼極力告訴自己她不在乎,
這個事實仍然令她心中一痛。譚森已經不屬于她……
如果她不想讓自己愈陷愈深,她就必須將他的身影摒棄在腦海之外,和他保持距離。無論那有多麼困難,她都非這麼做不可!
第七章
房玄菱走進餐廳,一眼便瞧見孫承翰朝著她揮手。
「承翰。」她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笑得眼都眯了。「怎麼會想到找我吃飯?」
「怎麼,我不能約我心儀的女士一起吃飯?這是追求女人的第一步。」他朝她露出一口白牙。「沒有打擾你工作吧?」
「當然沒有,現在是午休時間。」她笑容可掬地道,揚手招來侍者點餐。
今天早上她在幼稚園里接到孫承翰的電話,邀請她中午一起吃飯,她雖然有些意外,卻立即慨然地應允了。
她喜歡承翰,因為他隨和風趣,總是不吝于展露他的微笑,和他聊天是如此輕松愉快,讓她幾乎忘了這幾天紛擾的思緒。
「幼稚園情況還好嗎?」用餐過程中,孫承翰和她閑聊著。「我听說李尚達這陣子被他老婆的贍養費官司整得灰頭土臉,他沒再去糾纏你吧?」
「沒有。」她搖頭。
自從那晚李尚達糾纏她卻被譚森撞見的隔天,他便到幼稚園來為他女兒辦了轉學手續。他對自己前一晚的「失態」佯裝若無其事,她也不多做評論,她相信自己冷漠的態度已經足以令他知難而退。
「你來找我,不會只為了和我聊這件事吧?」她揚眉問他。「有那麼明顯嗎?」他無辜的表情令她微笑了起來。他搔了搔頭,有些支支吾吾,「不過我是真的有件事想和你談談……」
「是什麼?」
「是關于……」他幾經猶豫,終于還是坦率地說了出來。「關于雅晴的事。」
「雅晴?」她感到訝異極了。「她怎麼了嗎?」
孫承翰往後靠著椅背,靜默了半晌才道︰「相信你也知道雅晴的父親一直想將她嫁給譚森,但是譚森卻沒有結束單身生活的打算。你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