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只是一聳肩。「抱歉。」
她很可能被炒魷魚餓死街頭,而他卻只有這兩個字?安以姮硬生生地壓下即將到口的粗話。忍耐……忍耐!即使她真正想做的是一拳揍黑他的眼楮、再在那張俊帥的臉上抓出幾條血痕,然後把他踹進最近的一條臭排水溝里以消她心頭之恨。
「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她的聲音是咬著牙迸出的。
他當然也看出了她的怒意,但他並未多做評論,目光在她身上轉。「你不像是個護士。」他下了結論。
「等有一天你得了重病進醫院,我會讓你覺得我很像。」她已經快失去耐心。
他的嘴角揚起,眼里笑意閃爍。這妞兒的脾氣還挺凶悍的,不過他應付過更難纏的家伙。事實上,他發現即使她張牙舞爪、眼里火花飛躍,她看來卻是耀眼奪目,美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我不想為難你,只是認為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該好好研究該如何將傷害減至最低的程度。」
安以姮咽下即將出口的反駁。「我能做什麼?」她提出質疑。「我對你公司的業務一竅不通,也不認為能幫你解決什麼問題。」
「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幫我一個小忙,或許我的公司還有機會起死回生。」
「什麼?」
「我要你穿上昨天表演的服裝,去見我的客戶。」
她先是愣了一下,眼底亮起警戒。「為什麼?」
「我也沒有任何惡意,只想開個玩笑。」他雙手一攤。「我有位重要的日本客戶鈴木先生,這兩天來台灣洽公。我正好得知明天是他的生日,所以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如果他夠盡興,或許會決定繼續和我們簽約合作也說不定。」
「你要我去色誘那個日本人?」她嘲諷地道︰「要不要我穿護士服啊?如果效果夠好,那個日本老不修可能會當場噴鼻血。」
「這個主意倒不錯。」他輕吹了一聲口哨,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游移。「男人一向對白衣天使有好感。我不知道你的舞技如何,不過你的身材還不錯,如果你肯為他做一場蚌人表演秀,想必他會龍心大悅。」
「要跳你自己去跳,我才不要。」她氣得火冒三丈。「我那天只是想給你一個教訓而已,絕不會再做一次。」
「那就太可惜了,我認為你的演出十分精彩呢。」他朝她逼近一步,由上往下俯視著她。「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只要到他面前跳跳舞、唱唱生日快樂歌,之後我會和他的員工推著蛋糕走出來,你的演出就算結束。」
他的靠近惹得她心跳加速。「如果我不去呢?」她力持鎮定。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聳聳肩膀,說得輕描淡寫,「你大概不知道,敝公司的大樓里有裝設攝影機吧?如果你不想讓我將那一幕公布給媒體的話……」
她聞言血色頓失。「你在威脅我?」
「我只是給你一個彌補的機會。和我所損失的比起來,我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不是嗎?」
憤怒的火焰爬上了她的臉頰。她瞪視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雖然他的表情依舊輕松自若,但那對炯然的黑眸卻告訴她,他絕對不是開玩笑。
她挫敗的垮下肩膀,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你是個卑鄙下流的無恥渾球,關健。」
「我是個生意人,一向用最符合經濟效益的方法做事。」他對她的評語充耳不聞,嘴角往上彎起一抹邪氣的微笑。「明天下午兩點,準備好你的短裙護士服,到忠孝東路三段的敦品集團大樓。我們達成協議了嗎,安小姐?」
可惡!安以姮恨得牙癢癢的,偏偏又明白是自己理虧。既然禍是她闖的,她就得硬著頭皮勇于承擔。她下定決心地一咬牙,昂起下巴。「好,我去。」
見他挑起一眉,她平淡地接口,「在我完成你的要求之後,你要答應將錄影帶交給我,並且答應永遠不再出現在我面前,你听清楚了嗎?」
必健沒有馬上回答,那對晶亮有神的眸子仍然停駐在她臉上,似乎想看清她有多少毛細孔似的。她在心里暗罵自己發熱的臉頰,毫不退縮地迎視著他,拒絕當第一個轉開視線的人。
「當然。」他挑了挑眉,唇上有著隱約的笑意。「再見了,小妞。」
在嘲弄地朝她欠了欠身後,關健轉身大步離開。安以姮瞪著他遠去的高大背影,忍不住納悶著他笑意中的含意。不知怎的,她隱隱有個不好的預感,感覺自己正涉入一個早布置好的陷阱……
而她衷心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套著一件密不透風的長大衣,安以姮走進位在忠孝東路的敦品集團辦公大樓。
進了電梯,她拿出準備好的護士帽在頭上夾好固定,然後對著鏡子里的那個妖嬈的女郎扮了個鬼臉。
為了今天這場「演出」,她可是豁出去了。幸好有這一件端莊保守的長大衣作為掩護,一樓的警衛伯伯沒有對她多作盤問,否則以她臉上夸張的濃妝和蓬鬈發,再加上白色的網襪和高跟鞋、只長及大腿一半的護士服的打扮,難保不會被當成精神錯亂的瘋子扭送法辦。
希望這位鈴木先生會滿意關健送他的「禮物」。
門開了,她對著鏡子最後一次審視自目己,然後走出電梯,坐在櫃台後的接待小姐立刻站了起來,禮貌地對她微笑。「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關健先生的秘書,他要我幫他送一份驚喜給鈴木先生。」她戲謔地說道。「你們應該都準備好了吧?鈴木先生現在在會議室里嗎?」
「啊?」接待小姐愣了一下。沒等那位小姐反應,安以姮已經自顧自地走進辦公室內,只見所有的人員忙成一團,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直直地走到走廊的最底端,在那扇寫著「會議室」的門前停了下來。她緊張地模模夾在頭頂上的白色護士帽,確定身上黑色大衣的紐扣都解開了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抱著必死的決心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原本正在討論的聲浪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轉向門口,整個會議室里頓時鴉雀無聲。安以姮的目光在整個空間掃視一圈,只見圓桌兩旁大約有三十個西裝筆挺、看來像是高級主管的男女。而現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停在她身上,連那名站在投影片前口沫橫飛的家伙都愕然地張大口,兩眼發直地瞪著她看。她的目光在那名坐在主席位置、看來頗有權威的男人身上停了下來。
比她想像中好一點,她苦哈哈地想。她原本還以為鈴木先生是位年過七旬、一臉色相的老不修;沒想到這個看來年紀不超過四十歲的日本男人,居然也對穿護士服的女人有特殊僻好。
既來之,則安之!勉強按捺住緊張的情緒,安以姮心一橫,將身上的長外套一掀,露出里頭雪白的護士服,然後開始搖著,又唱又舞地往那個瞠目結舌的男人跟前跳去,一手挑逗地沿著他的胸口撫模。
男人沒有說話,也或許是愕然得說不出話,只能傻傻地呆坐著任她上下其手。最後,她往男人腿上一坐,將涂得火紅的嘴巴嘟向前去,在男人的兩頰各印上一個鮮紅的口紅印。
「生日快樂,鈴木先生。」她嬌聲說道,然後閉上眼楮,等著拉彩帶的歡呼和其他員工推著蛋糕走出來的慶賀聲。十秒鐘之後……
什麼都沒有。
安以姮睜開一只眼楮,眨了眨。怎麼回事?關健他們難道沒套好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