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地迎視著他,深翰的眸子有如兩潭燃燒的熊熊火焰,寫滿一股狂野、未馴的傲氣。或許她是個賊……
同時也是他見過最美麗、最膽大妄為的女竊賊!他表情乖戾地想著。
半晌之後,他慢慢地松開了手。
「你走吧!」他粗聲道。「記住,別再有下次,否則我不會這麼仁慈了。」
他說完隨即讓開身子。童羿羽不穩地退後了幾步,睜大眼楮盯著他看,無法相信自己已經重獲自由。
「如果你再站在那兒,我不保證我下一秒會不會改變心意。」他低吼。
她陡地回過神,然後轉身拉開門踉踉蹌蹌地奔了出去。
有好一會兒,他就這麼斜倚著桌沿,深思地凝望著手里的項鏈,直到書房的門重新推開,一個訝異的聲音響起,「單煦?」
單抬起頭,看著出現在門邊的老人。「顏董事長。」
「你躲到這兒來了。」顏董事長走了進來。「怎麼不到外頭去?」
「外頭人多,我到這兒來清靜清靜。」他聳聳肩膀,朝顏董事長晃晃手上的珠寶。「您這條鑽石項鏈放在大抽屜里沒收好,我就拿出來看看,不會太冒昧吧?」
「噯,瞧我這記性兒。」顏董事長一拍額頭。接過他手上的項煉,笑眯咪地說︰「這條項是上禮拜才從一個拍賣會上標到的,正想請你這個珠寶專家鑒定鑒定呢。你瞧瞧,這條鑽石的切工和色澤是不是完美無缺……」
單煦心不在焉地傾听著,看著顏董事長將寶石拿到燈光下去細細端詳,心思仍然停留在方才那一幕上。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這麼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干出這種偷竊的勾當?
而且——見鬼了,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居然放走了一個膽大包天的女竊賊?
他甩甩頭。將這個不受歡迎的念頭推出腦海。算了,反正他不會有機會再見到她。如果她夠聰明的話,應該不會再有第二次踫點她的機會。
因為下一次,他可不保證自己會這麼寬宏大量了。
★★★
「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決定回來了。」坐在氣氛優雅的咖啡店里,聞中瑞對著單煦說道。「我本來以為你打算過幾年才想將重心轉回台灣呢。」
單煦聳聳肩膀,等著侍者替他們上菜。侍者離去之後,單煦才沉的開口,「在澳洲的事業不需要我親自打理,也是我該回來的時候了;再者,這也是我外公的期望,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讓他失望。」
聞中瑞睨了這位老朋友一眼,微笑不語。他知道單煦和他外公單年的感情十分深厚,他也是在十歲那年,透過長輩的安捧,才第一次見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
這些年來,看著單煦由孤僻和滿懷敵意,進而逐漸接納了他這個朋友,單煦的個性他可以說是再了解不過。即使這些年來單煦在澳洲發展他的個人事業,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那份深植的友情依舊沒變。
「我听單董事長說,你和傅君儀半年前訂婚了。怎麼,她沒跟你回來。」聞中瑞詢問道。心高氣傲的傅君儀是澳洲第一大華人家族的千金小姐,家世顯赫且頗有權勢,對單煦更是一見傾心。在雙方家長的大力促成之下,兩人結婚只是遲早的事。
「君儀現在人在歐洲。」他不置可否。
「她知道你決定要留在台灣了嗎?聞中瑞接著又問︰「你選擇回到台灣來,她難道不反對?」
「她的意見不會改變我的任何決定。」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她將來是你的妻子,必須跟著你回來台灣,你確定她會願意離開她的社交圈和朋友朋,和你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我和她總會找到解決的方法,我並不擔心這個問題。」
「依那位傅小姐的個性,我看問題可大著呢。」聞中瑞睨了他一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單煦挑了挑眉毛,爾後笑了。
「問完我了,倒是該聊聊你。」他滿含興味地道。「你呢,有對象了嗎?
「是有一個,但她一直不願意嫁給我。」聞中瑞苦笑了一下。「昨晚本來想介你們認識,但你不在,她也提早離席了。」
「你也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場合,如果不是外公吩咐,我也懶得去。」不知怎的,他腦中浮起昨晚那位美麗的女竊賊。或許她現在正在另一個派對上尋找獵物下手呢,他漫不經心地想著。
「這倒是。」聞中瑞說著,看了一下表。「我約了羿羽吃飯,不過她遲到了。」
「羿羽?」
「就是那位還看不上我的小姐。」聞中瑞搔搔頭,正想再說些什麼麼。突然眼楮一亮,目光望向他身後。「她來了。」
瞧見聞中瑞正在朝她揮手,童羿羽露出微笑,快步地走向熟悉的座位,幾乎沒去留意那個背對著她的男人。
「對不起,中瑞。讓你久等了。」她歉疚地道。「公司里臨時有些事,我走不開。」
「沒關系。」聞中瑞溫和地道,握住她的手轉向那名背對她的男人。「我來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單煦,是我最好的朋友。單煦,這位是童羿羽,我剛剛跟你提過的。」
童羿羽轉過頭,待瞧見那張熟悉的臉龐時凍住了身子。老天,怎麼會是他?
單煦也同樣深感震驚。是她!昨晚那位美麗的女竊賊。她就是令中瑞深深著迷的對象?
他並沒有將他的震驚顯現在臉上,而是微眯起眼。墨黑的眸子不著痕跡地打量過她。昨晚那一身華麗的服飾和濃妝削弱了她的美麗。在日光的照射下,她的臉龐遠比昨晚來得靈秀精致,漆黑如子夜般的長發梳成一個發髻綰在腦後,白皙的粉頻細致得近乎透明,令人幾乎無法和昨晚那個艷麗的女賊聯想在一起。
但她們當然是同一個人!他譏誚地想著。看著她的臉色由紅轉白,身軀搖搖欲墜,似乎快要昏倒了。
「羿羽?」見她有些蒼白的神色,聞中瑞關心地接住她的肩。」你沒事吧?」
「我……沒事。」童羿羽勉強擠出一句話,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這個男人的自信不是沒有理由的,即使她穿著高跟鞋,他還是整整高出她一個頭,寬闊的肩膀似乎蘊含強大的力量,那對棕亮的眸子緊盯住她,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他會當著中瑞的面揭穿她嗎?她感到手心汗濕。
「童小姐。」一會兒之後,單煦神色自若地朝她伸出手。
如果他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她也能。她一咬牙,硬著頭皮伸手,「單先生。」
「別光站著,咱們坐下來再說。」聞中瑞顯然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波濤洶涌,轉向童羿羽解釋道。「單煦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這人一直待在澳洲,最近才決定將重心移回台灣。我昨晚就想介你認識,結果……」
「晚沒能認識這麼美麗的小姐。是我的損失。」單煦慢吞吞地接話,但潮弄的嘴角卻明白的告訴她,他對「昨晚」可是印象深刻。了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細節是他不曾遺漏的︰她縴細的身軀、雪白的肌膚,還有那對深黝的眸子所飽含的精神和力量,彷佛一頭不輕難馴服的母獅子;或許她外表看來像個完美無瑕的天使,但她的作為讓人不敢恭維。
如果中瑞知道自己喜歡的女人居然是個珠寶竊,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我昨晚遇到一個無賴,所以提早離開了。」童羿羽聲音平靜道。她對著聞中瑞說的,眼楮直視著他。
單煦的反應則是微挑起眉,似乎對她的回答感到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