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叢皓抱著她往後倒在干爽的沙灘上,然後順勢一滾將她壓在身下。「怎麼啦?」他挑著眉問。
她往上凝望著他。他微笑著,一口白牙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他看起來好年輕,垂落在他額上的黑發令他看來更添幾分稚氣,一點也不像是個叱 商場、呼風喚雨的企業家。
「你不在,我睡不著。」繆令襄輕輕地說。
他先是定定地凝視著她,雙手在她的肩上固定,而後俯下頭吻她,那細膩的親吻令她的背脊竄過一絲輕顫。她環住他的頸項,將臉埋在他潮濕的肩上,感覺他結實的肌肉起伏。
她對他的感情比愛還多,比更濃烈,她並不奢望他會給予相同的回報。她是他-的,她連人帶心都屬于他,她甚至不敢想像當他再次離開之後,她的世界將會是多麼空洞貧乏。
她甩甩頭,將這不受歡迎的思緒趕出腦海。她不要想以後,重要的是現在,他在她身邊,他是她一個人的,這就夠了。
「告訴我你的事,叢皓。」頭發搔得她臉發癢,她便往他肩上磨。
「你想知道什麼?」
「都好,比如——你為什麼想從事網絡科技這一行?」
她感覺他在她的頭頂微笑。「我只是做我擅長的事,並且盡我所能將它做到最好。」他淡淡地道。
接下來,他和她聊到他的成長過程。他在十歲那年隨著家人移民美國,並在念高中時立下志向,在進入研究所之後決定化夢想為行動,和其他五位志同道合的好友共同建立屬于他們的雄霸事業。
繆令襄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听著他醇厚悅耳的嗓音敘述他遇過的種種困難、他和伙伴們共同患難的革命情感,如何在經歷無數次的失敗之後,化阻力為助力,將巨擘集團推上世界頂尖的地位。
他在許多方面都很堅決,這些是她早就知道的。他勇敢、果斷,靠著過人的機智和靈活的手腕打造他的理想;然而他不是聖人,當然也做過錯誤的決策,但他總能用最佳的解決方法,將損失減至最低的程度。
當他說話時,她注視著他的側臉。他的唇飽滿而性感,可以•冷漠,也可以微笑,可以輕易便撩起她身軀的火焰。她記得五年前的他,驕傲自負,目空一切,那抹仿佛將全世界踩在腳下的霸氣;當他全心投入、細心溫柔地嬌寵著一個女人時,根本不可能有女人逃得過他布下的陷阱。然而,一陣顫悸竄過她的身體,他並不屬于她。等這一切結束之後,他就會回到他的世界去,那兒有等待他的企業王國和美艷可人的未婚妻,他就不會再需要她了。
察覺到她的沉默,叢皓挪開身體,垂—下眼來看她。「想什麼廠
「想你。」她輕聲低喃。「想你是否會怪我,畢竟是我害你困在這座島上。」
他的手環抱住她,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洛亨老早就要我度個假,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同。」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她內心的不安卻未退去。她沒忘記周克誠的警告,也清楚他們的生命仍然掌控在他手中。在這座孤島上,他們手無寸鐵,要如何和周克誠對抗?
「你的合伙人,會不顧—切代價前來找你嗎?」她的聲音有些不穩,包含有遲疑和猶豫在里面。
「我相信他們會!」他微微聳肩。「不過這也很難講。如果周克誠的要求太過分,我的合伙人自然會審慎考慮值不值得為了我這麼做;如果他們認為不值得,那放棄我也不令人意外,畢竟利益當前,放棄損失比較小的一方會是最好的作法。」
意思是,巨擘集團很可能決定犧牲叢皓、不管他的死活?繆令襄注視著他泰然自若的表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眼前周克誠雖然尚未展開行動,但是天知道他會在哪一天突然出現?如果巨擘集團和他並未達成協議,他又會如何對付他們?
她隱隱有個預感,這一天不遠了。這個認知令她開始顫抖起來。
叢皓顯然也察覺到她的顫悸,手臂更加環緊了她。「冷?」
她搖頭,更深地偎進他懷里。她多希望時間就此停住,沒有這麼多紛紛擾擾;她不想改變任何事,也不想干涉任何事,只要能這樣和他長相廝守。
「周克誠最近很平靜,嗯?」半晌後,他開口問道︰「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這句問話令她從編織的夢幻中回到現實,她坐起身。
「我不知道。」繆令襄沒有轉向他,聲音十分平淡。「他這陣子並沒有和我聯絡,也沒有告訴我他打算怎麼對付你。我在想,或許他還在和你的合伙人周旋。」
「如果他想阻止他的公司被巨擘集團買下,或者挾持我向我的合伙人談條件,那早在幾天前就會有結果。」他冷靜地分析道︰「依常理判斷,他沒有理由等這麼久而不行動,因為時間再拖下去,對他只有百害而無一利。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他大概在這幾天里就會展開行動。」
他起身往岸上走去,也帶走了他的溫暖。
「你想做什麼?」
「我想賭上一賭。」他在一叢灌木下找出一截枯掉的樹干,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小瑞士刀。「明天是運送補給品的日子,我需要你的幫忙。」
當她看見他手上的武器時,頓時身軀繃緊。「你怎麼會有?!」
「這把刀?」叢皓瞥了她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我在島後的叢林里找到的,應該是島主人為了防止小動物近身的隨身武器,卻掉在叢林里忘了帶走。」
繆令襄輕吸了口氣,沒有料到他竟會如此仔細搜尋,不忽略這麼一個小東西。「你要我怎麼幫你?」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在問。他該不會是要……殺了他們吧?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禁不住胃里一陣翻攪。
「你放心,我這輩子還沒殺過人,當然也不希望必須被迫殺人。但如果情況危急到我們的生命,我也顧不了許多了。」
想到叢皓和那些人搏斗的模樣,她的心一陣緊縮。「周克誠答應過我,只要你不試圖反抗,他絕不會傷害你!」她軟弱地道,連自己都覺得這句話毫無可信度。
他先是凝視著她,然後調轉目光望向海面。
「你知道嗎,如果周克誠要殺我們,那簡直輕而易舉。」他一手搓著有些胡碴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他只需要停止運送補給品,任我們在這個島上自生自滅,那麼根本不需要動刀殺人,也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在這兒。」
見她臉色發白,他對她咧嘴一笑。「不過這個情況不太可能發生,周克誠不是那麼沉得住氣的人。」
見她依然不發一語,他低嘆了—•口氣,擁她入懷。
「令襄。」他呢喃地輕喚她的名字。「和我跳舞。」他突然說道。
她訝然地注視他,然而他已經起身朝她伸出手,黑眸晶亮而淘氣。
她柔順地起身,將手交到他手中,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感覺他的手在她的後背摩挲。黑暗沉靜地圍繞著他們,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呼吸著他身上干淨而溫熱的氣息,隨著他嫻熟的舞步移動。似乎在不久之前,他們才有過這樣的月下獨舞。
「你似乎從未提起過你的大嫂。」叢皓摩挲著她的背脊,手指滑過她柔美縴細的曲線。「她難道無法照顧繆桀?」
她搖搖頭,輕聲答道︰「司權和她並沒有結婚。她是個舞台劇的小演員,一心想在好萊塢闖出一番名號;當她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原本想拿掉孩子,卻在司權的堅持下留了下來。繆桀出生之後她就走了,一直沒有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