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春,走吧,進去。」沒有回頭,宋臨秋徑自走進客棧。
原本還妄想拜師學武功的花滿兒,不死心的正要跟進去,卻被跪在身後的路拾兒給緊緊抱住小腿。
「主子,小路拜托你別跟了,要是你真跟著不認識的大俠去流浪,嗚嗚……那小路該怎麼辦?二少爺那個討厭鬼一定會整死小路的。」路拾兒哀求道。
「走開!我要學武功做大俠……我要浪跡天涯……」
花滿兒試圖踢開他好跟進客棧,但瘦弱的路拾兒死都不放開手,即使被她拖著倒在地上,他還是死命抱住她的小腿,口里還不住的哀求著。
「你……煩死了!」拖了幾步再也走不動了,花滿兄氣怒的瞪著倒在地上的路拾兒,惱怒的跺腳。
氣死了!
這下她想要離開家,勇闖天涯當俠女的抱負,又得暫時緩一緩了。
誰教這個臭小路,實在有夠吵!
第二章
棒天一早,京城東城門,數名清一色做綁腿勁裝打扮的大漢,正護送一輛由兩匹馬拉著的木板車,通過城門口的官兵查哨站。
領隊的黑衣男子出示令牌和守門兵將打過招呼後,便往一旁站在白楊樹下的兩名男子走去。
「你們來了。」他揚下手,當作是打招呼。
「我們早就到了。三哥,我和二哥在客棧等了一天一夜,你卻到現在才來,怎麼?路上有姑娘好看,還是昨夜在哪個花樓里過夜,所以誤了時辰?」宋臥春吊兒郎當的伸手搭向宋沉夏肩頭,滿嘴不正經的笑道。
「手拿開,我又不是你,像臭蒼蠅四處沾屎招惹女人!」懶得廢話,宋沉夏冷睨了他一眼。
「我怎樣?就算是臭蒼蠅沾屎,至少成親前我還狠狠沾過,哪像宋三爺你呀,成親前清心寡欲像個茹素的禿驢,至于成親後……哦,我怎麼會差點忘了,人間堡那里還有母夜叉和混世魔王在等你,所以宋三爺當然更沒膽在外頭打野食了。」宋臥春挖苦他。
「臥春,別每回一見面就和老三動嘴動手。」
「哼!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說了!」宋臥春不屑的翻個白眼,閃到一旁。
聞言,宋沉夏冷冷扯唇一笑,隨即轉頭朝宋臨秋開口。
「我收到大哥的信了,听說你要回山上,想清楚了?」
宋臨秋點下頭,「嗯,我要回山上住一陣子。」
這些天他想了許久,仍想不出來這人世間有什麼事物,會讓他留戀不舍,與其想破頭搞得自己疑惑不堪,還不如順著因緣,讓緣分來決定他的去留。
「也好,先等一陣子,看看會發生什麼再說。皇後娘娘家鄉運來的貢品還在車上,我必須先送東西入宮,回頭再和你詳談。」宋沉夏沉穩回道,轉身吩咐馬幫兄弟繼續前行。
「好,我和老四在天來客棧等你。」宋臨秋淡笑點頭,才剛把話說完連腳步都來不及邁出,後方街上就傳來一道驚慌失措的姑娘尖叫。
「啊!笨蛋追風!你快給我停下來……走開、走開……不想死的就別擋路……快點來個人幫我拉住他——」
邁開四蹄疾馳的黑色大馬,像發瘋似的往前沖,馬背上嚇得花容失色的年輕姑娘驚慌的扯著疆繩,聲音顫抖的叫路人閃開。
坐在她身後的俊小廝則嚇得兩手抓緊馬鞍,破鑼似的尖叫嗓音跟主子拔高尖嚷聲,同樣引人側目。
「主、主子,我早就跟你說過,大少爺的追風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騎,你偏不听……你還是快點想辦法讓它停下來,再繼續跑下去,搞不好會撞上人……」路拾兒扯著花滿兒的衣衫大喊。
說什麼騎馬逃家比較快,現在看來,他覺得這個連馬都控制不好的主子,最終目的是想摔死他們兩個!
「我……我也想啊,但是它根本听不懂人話,完全不理我……救命啊!」
為了閃過地上的洞,黑馬猛地揚腿躍奔,嚇得花滿兒驚聲尖叫同時放開手中的韁繩。
「哇哇!主子——你不能松手……你怎麼可以放手?!我們全都會死的——」路拾兒尖叫著身子往前傾,試圖搶過韁繩。
沒有韁繩的束縛,黑馬這下更是難以駕馭,仿佛來到無人之境,黑馬在大街上四處沖撞,好幾次馬蹄都險些踢中路邊的百姓。
這時,馬幫運貨板車正朝這兒過來……
一見到狂奔的黑馬,宋沉夏立刻吩咐手下掉轉方向,卻因為街道不夠寬大,路邊還有做生意的攤販,使得板車無法掉頭。
眼看黑馬就要直直撞上運貨板車,宋沉夏往前一躍準備撲向黑馬,宋臨秋和宋臥春也打算出手相助,卻看兄那匹黑馬在快撞上板車時,忽然綜身一躍,以完美又嚇人的姿勢,伸長四蹄飛過眾人頭頂。
馬背上被嚇傻的花家主僕倆,因為沒有抓住韁繩,黑馬這一躍,他們當埸從馬背上像扔米袋似的直直往板車上摔去。
馬幫眾人和宋家三兄弟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能錯愕的看著他們以非常丑陋的姿勢,急速的由馬背上栽下來。
載了好幾個大竹簍,本來就已經負重不輕的板車,禁不起兩人同時摔到車上,登時應聲翻倒。
幾大簍瓜果散了一地,還有好幾尾肥魚由打翻的水桶中掉出來,躺在地上掙扎的彈跳。
「哇——」首先發出尖叫的花滿兒,火燒似的從板車上彈起身,像只猴兒似的雙手捂著臀部,在那跳上跳下的吼著。
「小路!這底下怎會有死魚?惡心死了!我要吐了……」她驚叫扯著髒污的裙擺。
一旁看著她摔在板車上,活生生壓死一條魚的馬幫漢子們,傻眼得說不出一句話。
「主子……我、好像也壓到了什麼……」路拾兒從一堆被壓爛的瓜果中抬起頭,顫抖的伸手模向卡在腰前和竹簍間的那團東西。
哇的一聲,他慘叫的爬起身,驚慌的將緊夾著他手指不放的大螃蟹,甩上甩下的朝主子面前伸去。
「主子,快點拉開它……痛痛痛!痛死我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跳嚷著,花滿兒則是花容失色的抓著螃蟹猛拔。
「主子,你別拉我的手,我的手要斷了……」路拾兒放聲尖叫,嚇得花滿兒趕緊松手。
她驚慌的在破爛板車和滿地亂滾的瓜果間跳來跳去,還來不及想到該怎麼辦,後腦勺瞬間感到一陣刺痛,她連忙扭頭看去,原來是宋沉夏抓往她的發辮。
「你毀了我們的貨。」宋沉夏冷冷的瞪著她。
「我知道,你們找我大哥要銀子去!快快,小路,我們去找人幫忙弄開螃蟹……」習慣闖了禍砸了什麼東西後,便丟給大哥收拾善後的花滿兒,一點都不當回事的順口應道。
銀子能辦得到的事不重要,可小路的手指讓螃蟹夾住了,要是不趕緊弄開,說不定那只手指頭就會廢。
花滿兒拉著哭哭啼啼的路拾兒,轉身就想走。
「站住!」
宋沉夏再次伸手扯住她腦後長辮,一點也不曉得該憐香惜玉。
「你拉我干嘛?我都說我大哥會賠銀子給你了,你還不快點放開我!這只螃蟹要是再不快點處理,小路指頭會廢了的!」
花滿兒掙扎的想往前走,卻見宋沉夏仍抓著她的長辮,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你們到底想怎樣?」她氣呼呼的質問,正要破口大罵,卻看見板車四周的漢子們全靠過來,臉上表情看來挺不善的。
被眾人陰沉表情嚇得心跳加速的花滿兒,踉蹌退了一步,「看什看……不、不過就是青菜蘿卜,我、我讓我大哥買個幾牛車還你們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