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今天早上,喝得醉醺醺的余少爺,搖搖晃晃的叫她別再吃了,要打開心眼看看四爺……
可她有睜開眼楮看四爺,也沒瞧見四爺有哪不同呀!
「這回的‘大家’又是誰?是酒叔,還是另有其他人?他們對你說了什麼?」宋臥春走到她面前,有趣的看著她托腮苦思表隋。
酒叔是掌管堡內大小事務的老總管,只要是主子們的事,就算豁出生命也會全心達成。
所以忠心耿耿的老總管,只要一見到下開竅,比主子還像主子的稻花笨丫頭,就會費盡口舌想導正她的「陋習」,常常扯著他的丫頭訓誡羅唆個老半天。
而這笨丫頭,也不知道少了哪根筋,從來沒弄懂酒叔的話。
「酒叔說,要我別老這個樣,得開開竅,好好關心照顧四爺,還有余少爺也叫我別一直吃,得張開心眼看看四爺……」
「可是四爺,我有張開眼看四爺啊,四爺下就是四爺,頭上也沒長角,後頭也沒多出一條尾巴,這十年來四爺都是一個樣啊,有哪不同嗎?」
稻花擰眉很努力的把他上下打量一遞,疑惑的再道︰「四爺,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看,才能知道四爺你有哪不一樣?」
「稻、花……」咬牙切齒的挫敗虛音,由宋臥春齒間進了出來。
這丫頭是繼年有余那條死魚之後,他第二個想親手掐死的蠢蛋!
難道他做得還不夠多,這些年來,他什麼都做了,將這丫頭寵得像堡里的千金小姐,只差沒給她正名,讓她在堡里招搖來去。
可這死不開竅的丫頭,卻從來沒有一次用心好好的看看他!
他真的錯了,當初不該因為一念之差,覺得她很可愛而將她帶回堡里,更不應該因為私心貪看她的憨傻笑容,而騙所有人說她是父母雙亡,遭無良親戚帶到大街上叫賣的小甭女。
這麼大塊的石頭,是他搬來砸自己腳的,所以這些年,無論半夜她哭得再響,鼻涕眼淚糊得他滿身滿衣,他還是咬咬牙撐了下來,繼續給她把屎把尿,當爹當娘。
因為這個孽是他造的……人家都說自作孽不可活,而現在他總算知道什麼叫報應臨頭了。
笨蛋丫頭,只要她一天不開竅,他就要有隨時被她氣死的準備!
「你仔細瞧瞧,四爺我真的沒變嗎?」受下了她的呆,宋臥春低下臉,忍著想怒吼的沖動,抬起她的臉問,「這麼多年下來,難下成我在你眼里,仍是和以前一樣,沒半點改變?」
就算笨得下開竅,可至少也該曉得,他比十年前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俊朗風采,這丫頭不會一點都沒看到吧?
他出眾風采和翩然氣度,只要是有長眼楮的,都應該看得見。
「四爺,我……」稻花圓圓臉擰了起來,困擾的下知該怎麼接話。
這麼認真,目光像火,看得她不敢直視的四爺,好像真的有些下一樣,但是哪變了,她卻又說下出個所以然來。
「我是在問我有沒改變,不是問你……丫頭,看著我的眼楮,你老實說,我在你眼里到底有沒有變?」他目光直視著她,漆黑瞳眸里有著從未說出口的復雜心緒。
有些事,他一個大男人實在說不出口。
而且除非她真正睜眼看見,開始懂得他了,否則他就算將心里話明說一百次,笨丫頭依然還是不會懂的。
「四爺,你……」才開口說了三個字,稻花忽然伸手往桌邊點心碟子抓去。
不曉得心頭那份突如其來的猛烈跳動是怎麼回事,她看也不看他,無意識的抓了個甜餅,就想往嘴里塞。
「不許吃!你還沒回答我的話,說完了才準吃。」知道她從小到大,常常話說一半,就想塞東西進嘴巴的毛病又犯了,宋臥春不肯放棄抓過她的手,將她的臉扳回自己這邊。
「我怎麼了?你剛剛話還沒說完……」他以眼神瞪著她。
她到底還要讓他等多久,才願意打開心眼看看眼前的他?
他的「青春」有限,真怕還沒等到她開竅,他就已經人老體衰,再也照顧不了她了。
「我……四爺……」一向就讓人弄不懂心里在想什麼的稻花,愣愣的將冒汗的手心往衣裙上胡亂抹了抹,然後同往常一樣听話的努力對著他的臉看了下。
有哪變了嗎?
四爺不就是四爺……這些年來,偉大又厲害、什麼都知道的四爺,有哪個地方不一樣了嗎?
她睜大眼努力瞧著面前這張經過歲月洗禮的成熟俊臉……
「四爺……」噢,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嗯,你說。」
「四爺……四爺變老了!」
「你……你……」俊逸如玉的臉龐當場變成鐵青鬼臉。
人說水仙不開花是在裝蒜,那稻子不開花呢?
難不成他辛苦拉拔稻苗長大的種稻人,真要一輩子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多年的心血,如水東流般,一去不回頭?
到底這笨丫頭什麼時候才要開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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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堡附近小城,某個有錢老頭家的後花園里,在巨大毫無美感的假山後頭,一對男女正在調情。
「四爺,你怎麼那麼久都不來看奴家,奴家想你想得好苦……」
「甜兒親親,我這不就來了。」
「不要啦!奴家才不是甜兒,我叫可兒,四爺好壞,不只好幾天沒來,一來又喊錯名字,原來四爺一點都沒把奴家放在心上。」名喚可兒,身穿暴露紗衣的艷麗少婦,嘴巴上雖這麼說,但縴軟身子卻像沾了膠似的,直往面前男子懷里鑽去。
「瞧你嘴巴吐出來的話,甜得像沾了蜜似的,讓我听得渾身酥軟,這樣還不叫甜嗎?還是你覺得自己不甜,那改明兒起,我就叫你鹽兒好了。」
「不要、不要,奴家當然是甜的,這點四爺可是清楚得很!以後不許四爺喚人家鹽兒,這樣听起來好像在說奴家貌似無鹽,丑得像鬼!」
「如果你是鬼,那可是個美艷女鬼,會讓所有男人心甘情願的死在你面前。」
一身白衣,風流瀟灑貌似潘安的男子,緩緩扯出抹笑痕,要笑不笑的將少婦勾進懷里,調笑低語。
狎戲神情里,沒半點正經誠懇可言,偏偏許多女人就是愛煞了他這個模樣。
「哎喲!四爺真壞,竟然這樣取笑奴家……」艷麗少婦嗲聲嗲氣的作勢捶了下男人,一邊將手擱在男人胸前,大膽的挑逗了起來。
活像在青樓里的低俗對話和舉動,大剌刺的在假山後頭上演著,眼看毫無顧忌的火辣廝磨,快要蔓延至一發不可收拾之際,空曠院落的某處,忽然傳來一聲小童拔高尖吼。
「老爺回來啦!」
突兀又驚人的破鑼吼聲一爆出,像麻花卷一樣纏在男人身上的女人,立刻驚嚇的彈開,二話不說的拉著白衣男子,往隱密牆角沖去。
她推著男人,要他快點離開。
「你不是說想我想得緊,怎這麼快就要趕我走?」白衣男子一派從容的噙笑開口,眼里眉問沒有絲毫的擔心。
「我家老爺收帳回來了,四爺,你快走,別說廢話了。我好不容易才拐到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讓他點頭收我做小妾,眼看大把金銀財寶就要到手了,可下能在這時候露了底。四爺,你就行行好,先出去避避風頭,等將來臭老頭死了,我再去找四爺與您雙宿雙飛。」
艷麗少婦緊張的將男子往牆角拉,不顧髒亂的蹲下去,快速撥開一叢雜草,露出牆角下的狗洞。
「我宋某人頂天立地,下可能去鑽狗洞。」白衣男人含笑的打開扇子,漫不經心的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