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罕抬眼看她,勉強露出笑容。「因為看到你,才讓我想起我的母親。」
「那我真是罪過,今日可是大喜之日,竟讓你傷心。」她感到抱歉。
「不,即使沒有你,有時我也會想起,只是你有很多特質和母親相似,所以更能引起我的思緒。」
「原來是這樣啊!」
「我曾對你說過,母親也是來突厥和親的,只是她的命運多舛,如果不是她教我凡事要堅忍不拔,奮發圖強,我也沒有今日的地位。」
「你的母親很偉大。嗯,如此說她也是我的母親了。」
「虧你還記得。」他輕捏她的俏鼻笑著。「改天我帶你去祭拜她的墳。」
「這是應該的。」她也回以微笑。
伊利罕這才想起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他抱起她走到床邊,之後把她平放在床上。
「幫我寬衣。」他已躺在她身側。
「什麼?」瑤琴瞪大了水眸,不確定她是否听錯。
「這是可賀敦該做的事,你不知道嗎?」
「哦。」這也是突厥的習俗嗎?
第一次幫男人寬衣解帶,那感覺好不自在,尤其他灼熱的目光,總是不放過她的一舉一動,讓她變得笨手笨腳。
除掉最後一件薄衫,她羞得臉紅心跳,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伊利罕輕輕解去她一身累贅。
眼前的春光,已讓他心神蕩漾,火熱的唇一路往下移,他的臉埋入她胸前攫取她的柔軟,兩手放肆地攻城掠地。
她為這即將引燃的情火有了心理準備,不再像初次那麼的陌生和害怕。
「呀!」她不禁低呼,他正撩撥著她的敏感。
「琴兒。」
她已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了,今夜他要好好愛她、疼惜她。
第4章(2)
第三天,瑤琴得到了一個讓她憂心的消息,阿布達請纓帶著將士去征戰了。她心里清楚阿布達是有意逃避,他想藉著血腥的戰斗來發泄痛苦,那是不是表示他連命也豁出去了?
她不得不為他擔心。伊利罕為何允許他去?莫非他想公報私仇,乘機把他調得遠遠的,或者想讓他……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這天,她大膽的質問伊利罕︰「為什麼要讓阿布達上戰場,不派別人去?」
「因為他經驗豐富,驍勇善戰,是最佳人選。」
「可是這個時候根本不適合讓他去。」
「哦!怎麼不適合?你說來听听。」
「听說他最近身體欠安。」瑤琴隨意找個理由。
「是嗎?我看他倒是生龍活虎的,怎會身體欠安?」伊利罕口吻輕松,眼底卻閃過一絲光芒,他不得不懷疑瑤琴對阿布達動了情。
若要追根究柢,他是該負一些責任,要不是他的疏忽,怎會讓阿布達有機會接近瑤琴。不能全怪她,是他逼她投向別人的懷抱,還好發現得早,及時挽救。
「可是……」瑤琴不知該說什麼,再和他理論下去,不是讓人起疑嗎?新婚才幾天就為另一個男人與他爭論不休,其心可議啊!
新婚以來,她才發現他黏人的功夫,之前的冷漠不見了,他的溫柔體貼是前所未見的,感覺陌生卻很甜蜜。
「你放心,他應該不會有危險的,他不是個沖動的人,會隨機應變。」
「你對他就這麼了解?」
「我們可是肝膽相照的朋友。」
「那你還讓他去?」
「和敵人爭斗需要人才,再危險也不能循私。」
瑤琴緘默了,伊利罕經常征戰沙場,又是雄霸一方的突厥可汗,其智慧、膽識都高人一等。
「阿布達這次出征,敵人並非強手,他有足夠的能力應付。」
「真是這樣我就放心了。」她展開笑顏,自動吻上他的唇。
「嗯,真甜!」伊利罕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
來到突厥之後,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甜蜜的滋味。伊利罕像變了一個人似地,忙完公事後,便和她如膠似漆。她想只要遵守他的規定,他們之間便會相安無事。
「可汗,該休息了,看你整日捧著文牘在看,不覺得疲累嗎?」瑤琴催促他休息,不忍心他為國事太過操勞。
「唉!可汗不是這麼好當的。」像是回應她的好意,他嘆了口氣後,放下手中的文牘。
「我了解可汗要為國事操勞,但也不能太累,休息一會兒,讓瑤琴為你彈一曲,調劑一心,也可紓解壓力,好嗎?」
「嗯,傳聞你的琴藝不錯,我竟然忙得疏忽了。」
「那我就為可汗彈一首『將軍令』,如何?」
「這曲子……好,那就彈彈看吧!」他洗耳恭听。
瑤琴先撥弄一下琴弦試音,接著渾厚鏗然的琴音傳來……伊利罕屏息聆听著。
此曲相傳為漢朝王甫直所作,表現古代將軍出巡,威嚴雄壯之軍容。可想而知其場面之壯觀,豪氣萬丈。身為一國領袖的伊利罕,耳聞此曲,那種振奮的心情直讓他拍案叫好。
「你的琴藝堪稱是出神入化啊!」
「可汗過獎了。」瑤琴腆然一笑。
「再來一曲吧!」伊利罕欲罷不能,已被她的琴音迷住了。
忽地,琴弦錚錚作響,此曲的意境與前首迥然不同。前首顯示雄壯的陽剛之氣,此曲表現的是陰柔的哀怨之情。她彈的是昭君出塞曲,就像當初她來突厥和親時的心境。
漢元帝時,單于興兵南侵,朝廷在不敵外患之際,便以昭君適單于以求和。
此曲表現昭君出塞時的悲憤情緒,去國懷鄉,對故國一草一木皆有無限留戀。曲中哀怨的情調,和激昂憤慨的情緒交錯其中,听來令人動容。
琴音方歇,瑤琴已淚流滿面,這琴聲引發她思鄉的情懷,說出她心中的痛。
伊利罕震撼了,她的淚如天光水色般晶瑩,她的臉猶如秋空朗月般地皎潔,無可言喻地美麗。
「琴兒,我的妻子,為何這麼悲傷?」他喃喃念著,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
罷來突厥時,瑤琴的心情是緊張、慌亂、不安的,對于未來的恐懼,夜里總讓她惡夢連連,那是誰也無法體會的。所以她同情昭君的遭遇,因此更是悲傷異常。
而他的胸膛是如此熟悉、溫暖,是她渴盼已久的,猶如那日狼嗥的夜里,他也適時送來雙臂。
而今他是她生命的一切,呵護著她、疼愛著她。即使她已是舉目無親的孤兒,有了他的愛和支持,她的人生便不再黑暗;他將是她此生的依靠,永遠的眷戀。思及此,她不由得轉悲為喜了。
「可汗,原諒我失態了。」瑤琴抹去淚水,綻放一抹清新的笑靨。「此曲實在讓我情難自禁。」
「我了解,當初你來突厥時的不滿情緒,我已領教過了。」那張初次烙在他心中的容顏,他怎麼也忘不了。
「可汗。」她輕聲抗議低喚著。
「以後私底下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們是夫妻,不是嗎?」他早想讓她改口了。
「伊利罕。」
兩情繾綣,感人的琴音和淚水,觸動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帶,偽裝的面具取下,原來那冷峻威武的面貌底下,竟也懂得憐香惜玉,也是柔情萬千。
清晨,金黃色的陽光照耀著大草原;草原上散布著穹廬,一座座帳幕,是突厥人的住所。
一抹美麗婀娜的身影,自一座最大最華麗的帳幕中走出,那帳幕是屬于突厥可汗的。她身旁站著一位傲然挺立的男子,那男子有著剛毅不拔的氣概,他極目瞻望,像在巡視自己領土,頗有王者之風。
伊利罕和瑤琴一出牙帳,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士兵們個個歡呼︰「可汗、可賀敦……」聲音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