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先前被吻得很錯愕的宋沉夏,冷淡的一口回絕。
沒有拉開她,他反而用種奇怪的眼神,細細盯著她看。
女人,真是比馬還奇怪的動物。
為了不被塞住嘴巴,竟然用爛招堵兩人的嘴,以為這樣就可以沒事。
「姓宋的,你根本是故意的!」她倏地抬起頭,當場爆吼,卻听見身邊黑馬然發出噴氣聲,長長的馬臉霍然靠近朝著她咧齒嘶鳴。
「叫你的馬滾開!」她尖叫,趕緊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完全不顧男女之嫌的只想逃出馬臉驚嚇。
「牠不會咬妳,只要妳別再玩什麼花樣。」宋沉夏忍耐的將她纏到快勒死他的雙手拉開。
「誰有閑工夫跟你玩花樣!我……」感覺頰邊仍有濕熱噴氣,她壓下到口的咒罵,僵硬的擠出一句听起來比較正常的話,「叫牠走……」
濕濕的馬舌伸了過來,舌忝了下她的發髻,讓她嚇得再次往他懷里鑽,只差沒擠出一泡驚嚇的淚花。
如果不是小時候曾讓馬踢過,差點嗝屁回姥姥家見娘去了,她也不會心有恐懼到現在還學不會騎馬,更遑論跟馬臉貼臉套交情了。
懊死的,這男人再不叫他的死馬滾開,她就要尖叫發狂了!
「沒有玩花樣?那妳剛剛為何對我做那種事?」他冷涼開口,沒理會愛馬在她頭頂肆虐亂啃,從容的問道。
「我做了什麼事?我不知道……不要煩我……」她煩躁又驚慌的左右搖頭,一邊顫抖的伸手亂揮,想趕走那匹把她烏亮發髻當草堆啃的笨馬,完全沒把他略顯鐵青的臉色看在眼里。
「妳剛剛親了我。」宋沉夏冷靜的嗓音似乎多了點說不上來的高揚。
「什麼親了……我沒有……」她驚嚇又狼狽的閃躲想啃她頭發的笨馬,沒將他的話听進耳里。
「是嗎?」他冷冷應聲,看著她明顯心不在焉的表情,倏地抬起她的臉將嘴覆了上去。
溫熱雙唇相觸的剎那,梅鳳兒身子一僵,雙眼不敢置信的轉回他身上,僵硬看著他同樣張開的黑眸。
用她堵他嘴的方式,他動也不動的只是將嘴貼上她的,冷眼看著她越來越灰白,然後瞬間爆出一抹緋紅的臉蛋。
嬌小身軀因為他濕淋身子的貼靠,克制不住的微顫了下。
黑亮瞳眸里有抹狀似得意的打量光芒,將她臉上的紅暈悉數看盡。
察覺到他惡意居多的緊觸貼吻,梅鳳兒眉目一擰,不願示弱的將臉向前壓,以能將他撞開的力道回踫他的嘴。
沒料到她會膽大不馴到此等地步,宋沉夏黑眸先是一凜,然後大掌伸向她後腦勺,將她臉蛋抬起,重重加深這個吻。
使勁扳開她縴巧下巴,他強行潛入,與她的丁香小舌激切相纏。
她笨拙卻粗魯的學著他的動作,反纏回去。
很少被挑起的惡劣脾氣,因為她的不馴挑釁,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濃眉一挑,故意將她從未有人探訪過的紅唇禁區,一一挑弄、層層纏遍。
卻沒料到這樣失控的一吻,也同時挑起了自己的欲念想望。
初挑起的,化成翻紅羞花在她頰邊朵朵綻開,一道比一道艷紅的炫染,將她整張臉蛋襯得更加絢麗無雙,光彩絢爛的叫人移不開眼。
貪吃馬兒咬走了她頭上的發簪,烏亮黑發傾泄如瀑,披散在他指尖,將緊貼到毫無空隙的兩具身軀,緊緊纏繞……
似乎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花開,突然同時綻放在兩人心底。
細細情流,繞過層層迭迭的防衛對峙,滴進了心里最深的湖泊。
有些事似乎逃也逃不了……
就算極力護衛,砌出層層心牆,卻還是會有那麼一剎那,在某個人面前,突然莫名其妙、沒有原因的就是開了一道細縫,抗拒不了的為那人慌亂心悸。
宋沉夏倏地放開她,目光如炬的盯著那張看了多年的絕艷臉蛋。
停不了自己此刻的慌亂悸動,梅鳳兒狼狽後退,看著他無言轉身,將月兌下的衣物放到馬背上,穿著長褲往河中央最深處潛入。
尷尬的轉過身,她吃力的拎著泡水衣裙往岸邊走去。
沒人再開口說話,卻已經知道有些事變得不一樣了,再也回不到過去那種心無芥蒂的對峙玩鬧。
而這樣,到底是好還是壞?
第六章
一路上,氣氛沉悶的沒有人願意先開口說話。
梅鳳兒難得悶不吭聲的看著前方景物,後方宋沉夏拉著韁繩什麼話也沒說的驅馬前行。
或許是先前出人意料的那一吻,讓兩人間無話可說,冷到最高點。
載著兩人的黑馬,或許是察覺到主子心不在焉,沒有拉緊韁繩,所以牠沿路走走停停,直到黃昏都還在黃土道上磨磨蹭蹭,偶爾更自顧自的停下來,悠哉嚼株草,然後再緩緩上路。
數個時辰過後,天色緩緩轉暗,無邊無際的烏雲掩蓋整片天空,梅鳳兒抬起頭,悶悶不快的吐出一句問話。
「你現在到底想怎樣?」明明到鄰縣只要半天的時間,但照這只笨馬慢條斯理的龜行模樣,她覺得就算讓牠走到天亮,恐怕還看不到城門口。
難不成今夜真要露宿在荒郊野外?
會弄成現在這樣,全怪她身後的家伙。
這個臭男人不知在想什麼,一路上不說話就算了,竟然還放任這只笨畜生隨意慢走。
她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什麼怎麼樣?」宋沉夏目光冷靜,面無表情的拉著韁繩,繼續任由愛馬隨興前進。
其實,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曉得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他要時間好好想想。
向來他都不是沖動行事的人,就算有脾氣,可這麼多年的江湖歷練,也將他原本冷硬尖銳的性子,磨得圓融光滑了。
知道自己要什麼、曉得怎麼樣才能為馬幫贏取包大利益,這麼多年來,每一件事,他都細細衡量穩扎穩打的跨出腳步,所以從來不會有失控月兌序的情況出現,但唯獨只有這女人……
她是他控制不了的一個意外!
他永遠都搞不清楚她下一刻會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為了不去青州,潑他一身腐爛飯菜水;為了不讓他塞嘴,干脆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嘴……
而他剛剛竟然還跟著她一起瘋,失了理智的吻上她!
雖然心底不得不承認,她有雙柔軟如蜜的甜唇,但潑辣放肆的行徑,卻也是天下無雙。
試問世間有幾個女子,有她這等粗魯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
他凝神看她,銳利眸光和她突然轉來的目光對上。
「你現在是在怪什麼?如果心里氣我方才行徑粗魯放肆,沒有尋常姑娘家的矜持,你大可明說,不用一路讓你的笨馬走走停停,存心想叫我耗死在這條顛簸山路上……還有,你知不知道,姑娘我最討厭夜宿荒郊,連床被褥都沒有的地方,姑女乃女乃我睡不下去……
「另外,我告訴你,我不去青州,就算你硬押我去,等你一走我也會想盡辦法回來,我死都不去青州,這一路離家千萬里,我家里那笨老頭要是忽然死了,誰來給他收尸送上山頭……」梅鳳兒 啪怒嚷,食指猛戳著他的胸膛。
天上的烏雲越積越多,開始有要下雨的跡象。
遠處山腳下,似乎有座枝葉茂密的林子。
宋沉夏瞇著眼,冷靜的分神听她說。
只是……會有人因為不願出遠門,而口無遮攔的咒自己親爹死嗎?
「還有……」見他不作聲,以為他听進去了,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繼續往下說︰「你別以為咱們認識許久,就可以不顧男女分別,我好歹是個姑娘家,再怎麼說也不能跟男人共騎一乘,你最好想辦法給我弄輛馬車,里頭要有軟被羽枕、打發無聊的新奇小玩意……還有還有,車行不能太快,否則這一路顛簸下去,我一定會吐……」她越說越起勁,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說辭有多矛盾和引入發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