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下午加晚上,她大概將目前已經上映的不管是中片西片、新片舊片、好看或難看的電影全看光了!而且——從來沒像這三天看得這樣認真過。如果這種習慣繼續下去,她想她大概可以改行去當影評人。
一個人看電影也有一個人的樂趣!她發現。于是當她看完了午夜場後步出了電影院,她的心情是相當好的!那個舊到了極點的古董表上指向了一點,她對自己皺皺小鼻子。還早嘛!
看午夜場的觀眾多半是情侶,尤其所看的片子又是那種浪漫得可以的愛情文藝大喜劇。她跟著人群踱到了電影院旁的小巷子,買了兩根玉米和兩根香腸準備當消夜,然後再吃了一個蚵仔煎之後,才覺得夠晚了,她「可以」回去了。
抓著兩個裝「消夜」的塑膠袋,她悠哉游哉地踱著慢吞吞地腳步往自個兒家門口走。這就是住在電影院附近的好處,想看電影不必跑太遠,尤其是三更半夜不睡覺的人,去看個午夜場或子夜場的,哇哈哈,人間一大樂事!
到了家門前,還沒掏鑰匙開門,直覺就告訴她屋子里有人,她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推開客廳的門,她笑咪咪地朝那個坐在沙發上、俊逸的臉上毫無表情的人影打招呼。
「哈,老狐狸!你可真是稀客啊!」她一往他面前一坐,將手中分成兩袋的消夜遞到他面前去,「喏,招待客人的!」
他沒有動,也沒有反應。
她對自己挑挑眉,收回手,自顧自地抓起玉米開始啃起來。
「你到哪里去了?」他不動聲色地開口。
「看電影!」她斜睨著他,「干嘛?我到我家隔壁街去看電影都得向你報告不成?」
「看到半夜兩點?」他沉沉地盯著她,聲音里帶著壓抑卻令人不容忽視的力量。
「是啊!」她露齒一笑,美眸里閃著一抹挑釁的光芒,「如果我願意,我還可以看到天亮!」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她也不甘示弱地瞪他。
「你連續翹了三個下午的課!」他的聲音平板得不帶一絲感情,「我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我高興!我愛翹課就翹課!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她對他挑起了一邊眉毛,接得很順口。
「我不明白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蹙起一對黝的眉,「為了和我唱反調?這對你有什麼好處?而且,你認為這又會對我有什麼影響?」
「沒有啊!」她的表情很無辜,「我看電影是我的事,翹課也是我的事,是你自己要跑來這里盤問我的,我也很老實地告訴你我去了哪里、為什麼翹課!怎麼?你還有什麼意見?」
他的眉蹙得更緊了。有好一會兒,他就這麼定定地注視著她,直到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夸張地打了個大呵欠。
「喂,我要去睡覺噦,晚安!」她笑嘻嘻地朝他揮手,轉身朝二樓的樓梯口走,「你要走時別忘了鎖好門!喔,如果你想留下來的話,我們這兒空房間多得很,你隨便睡,不要客氣啊!」
不知怎的,她笑容可掬的模樣讓他壓抑了一整晚的怒氣開始往上冒。
「你經常這麼隨便地留一個男人在這兒過夜嗎?」他的語氣有些僵硬。
啊?她愣了一秒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呃……有時候啦!」她無所謂地一攤手,「你是知道的,我們有時幾個同學來借住嘛!男的女的都有,她故意拉長了聲音,看他的反應,「男的比較多!」
看她一副沒關系的表情,他懷疑自己居然還能克制住自己,沒沖過去一把掐死她——這小丫頭,她難道不懂留一個男人——任何一個男人i,過夜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後果嗎?
「爾翔說,最近你介紹了一個女孩子讓他認識?」他力持平靜地轉開話題。
「哦,是啊!」她秀眉微揚,「有什麼不對嗎?那個年輕女孩子是我的‘同事’!你放心,她很溫柔,對爾翔不會有什麼侵略性的行為。」
「那個女孩是你用來避開爾翔的理由?」他單刀直人地問。
「沒有啊!」她一臉的委屈,「是爾翔對人家有好感,人家也對他有好感,我就順水推舟地牽個紅線,湊合他們而已啊!他們約會,我當然不能當電燈泡嘛,你說對不對?」
「那為何我打電話這兒無人接听?」他以致命的冷靜開口。
「我懶得接電話!」她簡單地說。成功地看見他的眼神變得冰冷,她激怒了他。
「你一向都是找各種理由來對付關心你的人嗎?」他冷冰冰地說。
「除非我討厭的人!」她往樓梯扶手一靠,一副懶得說話的模樣。
「你知道爾翔很喜歡你嗎?」他試著讓自己的聲音听來平靜無波。
「我知道啊!他告訴過我好多遍了!」她又打了個大呵欠,最後干脆連眼楮都閉上了。
「既然知道,那就別讓他擔心你!」他過了好半晌才說,眼神不自覺地放柔了。
「我希望——呃,也許有這個可能,我們會成為一家人!」
「啊?」這下她可裝不下去了,兩眼一睜,她差點沒跳了起來。
「你說什麼?」她瞠目結舌地張大口,好不容易擠出一句︰「什麼一家人?你是說……我和……狄爾翔?」她猛地住了口。天哪!她和狄爾翔結婚?那會是多好笑的一個場面?一想到她和爾翔兩個人穿著結婚禮服,一臉呆相地面面相覷,她就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得抱著肚子滾到沙發上去了。
「哇哈哈,我和……爾翔結……結婚?」她差點笑岔了氣,「拜托,狄明威,這種事虧你想得出來!怎麼可能……」她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她不是和爾翔很有話聊嗎?他皺著眉,看著她笑倒在沙發上滾的模樣。莫非是他預測錯誤?
「我如果和爾翔結婚,那鐵定像小孩子在辦家家酒!」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用手背擦擦眼淚,嘴角仍有控制不住的笑意,「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憑哪一點知道我們以後‘可以’成為一家人?」
「這——」他頓了頓。想到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爾翔剃頭擔子一頭熱,他倒從未听過聖緹的想法又是如何!
「哎喲,我跟爾翔可以做好朋友,不過不可能會是夫妻啦!」她笑得眼楮都眯了。對你那群狐狸老弟們沒有興趣!真是對不起喔!人家我有個初戀情人耶!到現在我還在暗戀他喔!別的男人我都看不上眼的!」
「噢?」他微蹙起眉。這他倒沒听她提過。
「是啊!」她點頭,隨即翻出帆布袋內那個身經古董表,得意洋洋地現給他看,「瞧,這是他送我—直都舍不得丟,很寶貝的!」
很寶貝還會變成那樣?他的嘴角放松了,不自覺地感染了她的愉悅。
「她長得雖然沒有你帥,可是對我很好,很照顧我噢!」說到這個「初戀情人」,她就有一籮筐的話要說,對象是她口中嚷著最討厭的狄明威都不在意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大我六歲,和我一樣是ABC,不過在美國的時候,他的中文講得比我好,我的是回來才學的!他常常說笑話給我听——雖然我听不懂!」她無辜地吐吐舌頭。
「什麼笑話?」他問。
她歪著頭想了一下︰「呃……有一個女人,她很喜歡動物,有一天晚上她听見屋外貓叫,就學貓叫著玩。雖然隔了一道道牆,她看不見貓,但是那只貓也有回應!她就一直喵喵地叫,和那只貓此應彼和,叫得很高興。她興高采烈地跑去跟她老公說︰‘真好玩,我居然可以和貓說話耶!’誰知道第二天早上,隔壁鄰居對她說︰‘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怪事。我學貓叫,貓也向我叫,我們一直叫了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