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他會站在我這邊為我叫屈,不過他沒有。
「但這對我不公平。」
「我知道,可是你捂得住眾人的嘴。」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難過地說。
「嫉妒。」
「公司里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只挑我一人嫉妒?」
「因為你是我的女友。」
「是的,因為識是你的女友,所以我的努力是枉然的。」我無奈地說。
他望著我,說不出話來。
自此之後,我變得敏感、多疑,公司里的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影響我的情緒。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瘋了。
保羅說,受不了我了,我常常無緣無故的亂發脾氣。
我不是無緣無故,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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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後,有天,我在辦公室里接到一通電話。
NBN是我公司在美國的死對頭企業之一,他們觀察我們公司在T省的情況有三年了,因為對T省的前景看好,所以他們決定今年在T省發展,將來並以T省為亞洲總部。整個模式和AP相同。
「我們公司草創之初,急需人才,我看過你的資料,知道你只用了幾個星期的時間就使業績增加了百分之十。」打電話給我的女人說。她說話的聲音很好听,像鋼琴發出的聲響。
她約我見面,我沒有拒絕。
「你願意換個環境過來幫我嗎?」她問我。
這是一個好的機會,讓我證明自己,讓我月兌離保羅的影子。
「我需要時間考慮。」我既期待又不安。
「三天時間夠嗎?」
「好的。」
那女,人留下一張名片給我,上面有她的名字和電話。
陳逸敏,好熟悉的名字,像是似曾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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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我打電話給陳逸敏,答應了她的邀請。下個月正式就任。
不過,夏靜和瑩瑩都不贊同我的作法。
我實在沒勇氣把跳槽的事情告訴保羅,每當我看見他,話就梗在喉嚨里說不出來,我準備找個適當的時間再對他說。
「最叫情人痛心的事情莫過于隱瞞了。」夏靜對我忠告。
第九章
我花了五萬塊買了一只他喜歡的古董表送他,我想他一定很高興。
我太天真了,我以為趁他心花怒放里宣布消息,沖擊力會銳減,也許他還是會不高興,但至少不會動氣。然而,天不從人願,保羅比我預定要告訴他的時間早了五個小時知道。
他怒氣沖沖地到我的辦公室里來質問我。
「你為什麼沒對我說,要去NBN工作的事情?」
「我……」我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你是不是打算瞞我到下個月?」
「沒有。」
「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用一種極端冷漠的眼神看著我,使我不寒而顫。
「你听我解釋。」我跑到他的面前哀求。
「太遲了。」他搖頭,「我不怪你的驛動,我怪你的隱瞞,你讓我痛心。從今爾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他拂袖離去,是我害的。我早該明了,最叫情人痛心的事情莫過于隱瞞了。我慢一步明了,也慢一步告訴他。
我心碎的獨自走在街上,漫無目的,我是失去靈魂的肉身,繁華的街景和閃爍的霓虹不再屬于我的了。
為什麼?
為什麼要待我如此殘忍?
為什麼要剝奪我最後五個小時的彌補機會?
為什麼要讓我擁有,又讓我失去?
為什麼愛情和尊嚴無法同時並存?
為什麼我會逼走心愛的人?
決堤的淚水翻飛在風中,這是懲罰嗎?是的,我犯了錯,沒有流淚的權利。
忽地,我的胃絞痛得厲害,猶如千刀萬剮,而我的藥竟然在這個時候吃完了。我沒有選擇的來到喜倫的藥房,一個我惟一可以躲藏、尋求慰藉的地方。
我狼狽地站在他的門口,他不經意抬頭時發現了我。
「你怎麼啦?」他走出來問我。
我紅著眼眶,沒有說任何話。
「進來坐,外面風大,別又著涼了。」他說。
我曾經听過一個故事,有個不良于行的人,每天祈求佛祖讓他的雙腳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踏走在遼闊的大地上。幾年後,他的誠心感動了佛祖,他的腳一夜之間奇跡似的好了,宛如常人一般可以踏走在他夢寐已久的大地上。
可是,他並不因此而滿足,當他晚上仰望天空繁星,才發覺,原來踏走在大地上不是最美好的事,最美好的事是擁有天上的星星。
他想盡千方百計,決定築一座梯子爬上天去,就當他奮力的踩到剩下最後一個階梯時,他因為貪戀觀看耀眼的星星,而踩不穩腳步失足滑落。
結果他摔死了,接住他動彈不得的身軀的是遼闊的大地,他躺在大地上,睜著眼看著天上光芒閃耀的繁星。
我就是為了要摘星星而失足摔死的人。
「吃藥吧!」喜倫端來水和藥。
我詫異地望著他,我什麼都沒說,他怎知道?
我從他溫厚的雙手接過水杯和藥丸。
「請人了嗎?」我問。
「還沒有。」他搖頭,仍為我保留著。
「我來好嗎?」我問他。
「好的。」
我心里有數,保羅是不會原諒我的了,我再也回不到他的身邊,所以我想利用喜倫來養好我的痛楚︰我真是太卑鄙了。
但此時,只有他有緩和我悲傷的力量。
第二天,我準備好辭職信,我想當面交給保羅,不過卻被他請來的新秘書攔住了。
「鄧先生特別吩咐我,任何人都不見。」她對我說,神情顯得尷尬。
我清楚她在安慰我。我也曾經當過保羅的秘書,我知道他的性格。他不是任何人都不見,他只有我一個人不想見。
我將辭職信交給了他的秘書,然後離開公司到NBN去拜會陳逸敏。
我的出現令她十分驚訝。
「我很抱歉……」當失去愛情,自我表現的也隨之退卻。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接口。
她怎會明白?
「該抱歉的人是我,我不知道你是保羅的女朋友,他以為我是在報復他。」她頹然說。
「報復?」我不懂。
「是的,因為離婚的時候我告訴他,我恨他。」
離婚?她是保羅的前妻?
我難以置信地張大嘴,難怪我覺得她的名字眼熟。
「為什麼恨他?」我虛心地問。我以為,保羅為了我而離開她的。
「他給我的壓力太大了。」她說。
她的眼楮透過我,落在遙遠的地方,緬懷往日。
五年前,他們在美國經過了幾場激烈又嚴格的挑選,進入了AP。為了爭一口氣,也為了爭一席之地,他們卯足全勁在工作上沖刺。
只一年的時間,他們就在公司里展露了頭角,逐漸受到重視。
她和保羅是一個Team,保羅專職接洽客戶,並取得合約;她負責替取得合約的顧客做產品的銷售計劃,分工合作使他們無往不利。
「不論我多賣力,他們只記得我是保羅的妻子,一個幸運的女人,沒有人知道我的付出。」
「所以你要求離婚?」原來我和她陷進的是同一個泥淖。
「是的,我不想成為他的影子,附屬在他的生命里。」
以前的女人,形容自己是菟絲花,攀附著男人。現在的女人,不願當菟絲花,卻又不知該當什麼?
愛情和尊嚴難道無法並存?
「你還恨他嗎?」我問她。
「不恨了。」她搖搖頭滄桑的笑。
「後悔嗎?」
「不知道。」她茫然地看著我,「如果沒有離開他,我就沒有今天的成就,我做到了、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回想起那天大發雷霆的保羅,我心里還怪他的把事情弄擰了,可是,現在真相大白,我了解他何以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