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最糟糕,除了泡面和水煮蛋以外,什麼都不會,遇上我和瑩瑩加班的時候,她的大餐非泡面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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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迪化街返家後,夏靜已經醒來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一雙水汪汪的眼楮哭得紅腫。
「怎麼啦?是不是還不舒服?」瑩瑩關心地問。
夏靜沒有反應,悶不作聲。
「我們陪你去看醫生好嗎?」我問了一個傻問題。
夏靜沒有回答我,她一逕曲著腳,把頭埋在膝蓋上啜泣。她哭得好傷心,令我想起了哭啼到吐血的杜鵑鳥。
夏靜是個不說是非的人,我從來沒听她傾訴過委屈或心事,她是一個用冰霜凍封住自己的女人。這樣不是很辛苦嗎?
第六章
端午節那天,我才知道夏靜哭的原因。
端午節,我在廚房幫忙瑩瑩蒸粽子,霧氣氤氳的空氣中飄散著竹葉的清香。
「一想到夏靜我就心疼。」瑩瑩忽地若有所思地說。
「她怎麼啦?」
「你沒發現最近沒有尹毅的消息?」
是啊,瑩瑩不提我倒沒有留心。
「一個成天等男人音訊的女人是很苦的。」瑩瑩輕攏著眉頭說。
「夏靜為何不找他?」
瑩瑩似笑非笑,「夏靜根本沒有他的電話,怎麼找他?」
「什麼!」我低聲驚呼。
「很驚訝吧!」
「該不是尹毅家沒有安裝電話吧?」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夏靜連他住哪兒都不清楚。」太荒唐了。
我問︰「那她究竟知道他什麼?」
「他的名字和一個Call機號碼。」
我感到奇怪,「夏靜就這樣和他交往了三年?」
「是的。」
「她怎能愛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呢?」
瑩瑩惋惜說︰「可是她偏偏愛上了,糟蹋了自己。」
女人對愛情的最大敗筆就是莫名其妙的頑固。
我愈來愈無法理解夏靜的任何行為了,她太固執了,一旦決定的事情便絲毫沒有轉圜的余地,對和錯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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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臨下班前我打了通電話回家
傍夏靜,想替她帶份晚餐,晚上瑩瑩得加班,沒法子開伙。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直到我耐性磨完正準備收線時電話才接通了。
夏靜的中暑病包嚴重了,高燒不退。
她拖著孱弱的身子勉強起身來接听電話,
她猜是我打來的,她說能有耐性響了將近十分鐘的人非我莫屬。
我擔心高燒不退會燒壞夏靜的腦子,但又沒有辦法勸她去醫院就診,所以只好動點歪腦筋治她。
我決定找喜倫幫忙。
「你的朋友真是固執,物以類聚,果然是你的朋友,你們都是不愛惜身體健康的人。」他搖頭說。
我抗議,「誰說我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來著。」
「你不辭去會讓你緊張忙碌得胃痙攣的工作,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說。
「胃痛是文明病的一種,多數的人都患有,不是只有我。」
「我沒有。」
「你運氣好。」
「希望我的運氣也能分些給你。」他看著我說。
多麼讓人動容的話啊!男人之所以說甜言蜜語是因為女人愛听。
我希望我除了能分享他的好運氣外,還能常常听他說的甜言蜜語,或許如此就可以徹底將保羅遺忘。
我已經用冷漠逃避他一個星期了,再下去,我就快要崩潰了,誰能成天對著心里中意的人不在乎。
喜倫對于醫治刁蠻的病人很有一套。
他將退燒藥和維他命丸磨成粉狀混在一起,然後細心的攪拌在我買給夏靜晚餐的湯水中。
喜倫說,也許藥效會不如一般開水服用的好,但總比不吃藥任其發燒來得好。
當晚,夏靜的食欲雖然不好,不過卻喝光了湯水。
半夜,夏靜的高燒逐漸退卻,一切都是喜倫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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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瑩瑩下了命令,要我今天早點回家,她說夏靜的身子骨單薄,大病初愈要好好地用食品補一補,托了夏靜的福,我也分得一杯羹。
當我準備橫跨公司大樓前的十字路口到對面搭乘公車回家時,突然一輛車子攔住了我,我認得那車子。
「我們談談好嗎?」保羅搖下車窗探出頭來。
「對不起,我趕著回家。」
「不要拒絕我。」他央求。
我心軟,只是我必須理智,「抱歉。」後面的車子不耐煩地按著喇叭催促,一時之間我們成了馬路上的焦點人物。
「走吧,你擋住路了,有事明天上班再談。」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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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時候,我赫然發現他的車子。
「你來做什麼?」我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生怕被人瞧見。
「如果今天不和你談談,我沒辦法入睡。」
他會為我無法入睡?我很詫異。我以為,只有我會為他失眠。
「明天談不行嗎?」
「不行。你已經有十天沒理我了,我不想繼續這樣下去。」
這十天我也不好受。
「我答應家人回家吃飯。」我看了看表說。
「我等你。」
他果真等我,他等了我足足兩個小時又十七分鐘。
我們到附近的公園去。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得罪你?」他問我。
「沒有。」
「為什麼不理睬我?」
「沒有。」
「你說謊。」
我咬著唇垂首。
「看著我的眼楮。」他伸手端起我的臉。
我閉上眼.我沒有勇氣看他,我怕自己多看他幾眼就一輩子也忘不了他。
為什麼愛情是苦澀煎熬的?為什麼我不喜歡法蘭克或是喜倫?難道對于太容易得來的感情便不懂珍惜?
我哭了,酸楚的淚水無聲的淌落。
「不要對我冷漠。」他將我摟進懷里說。
我沖動地想緊緊的抱住他,想貼著他的胸膛貪享片刻的溫暖,可是我沒有,我沒勇氣,我掙月兌他,努力清醒。
「請你自重。」
「我喜歡你。」他終于表明態度。
我也是,又如何?我們不能。
「謝謝,但你不能。」
「為什麼?」
「因為你有老婆。」
他倒抽口氣,「你知道了?」
「是的。」
「你不想當第三者。」
「是的。」所以我痛苦。
「你喜歡我嗎?」他忽然認真地問。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我猶豫著該不該表明心跡。
「如果我沒有結婚,你會給我機會嗎?」他又問。
「會的。」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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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的某個晚上,夏靜在餐桌前泣不成聲。
瑩瑩傻眼地望著自己辛苦烹調出來的菜肴不知所措。
「什麼事?我的菜不好吃嗎?」瑩瑩怯怯地問。
夏靜低著頭哽咽得厲害,說不出話來。
瑩瑩看了我一眼,我無辜的回敬她,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才坐下熱了椅子,夏靜就沒由來的哭了。
「到底怎麼了?」瑩瑩又問。
「尹毅捅出紕漏。」夏靜抬起頭,費了好大的掙扎說。
「他捅出什麼仳漏?」
「他利用未上市面上的股票非法吸金,現在準備卷款潛逃。」夏靜傷痛欲絕地說。
這事情教我們震驚。
我實在難以置信,報紙上刊登的新聞罪犯會出現在我的生活圈里,我總是以為那些都是離我遙遠的別人的故事。如今,我竟認識了一名經濟罪犯。
夏靜此刻的心境如何?要是換成我,情何以堪。
「太可怕了,沒想到他比我想象的更差勁。」瑩瑩不屑地說,「夏靜,你現在該清醒了吧,這樣的男人還值得你付出與等待嗎?趁這機會跟他劃清關系,快刀斬亂麻,慧劍斬情絲,忘了他,重新開始。」
「我不能背棄他,他現在就只剩下我了。」夏靜張著惶恐的眼。
「你是不是中暑中過頭,發燒燒壞腦筋了?」瑩瑩激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