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青?他打你?」留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逸平在一旁听得有趣,忍不住插嘴問道︰「為什麼他要打你?」
冰翔平一見到他,立刻露出詭譎的笑容,「你也是被她騙了嗎?小心點,她的男朋友可是很恐怖,一見到別的男人接近她就會去揍他,我就是那個受害者。我只不過說了她幾句壞話,他就打得我鼻青臉腫,還害我掉到水里變成落湯雞。」他夸張地比畫著,未了還不斷地警告逸平,然後駕車離去。
留衣為這個突來的消息感到不可思議。「逸青會為了我出手打人?」顯然她一時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倒是逸平很快就進入狀況。「可見我二哥並不是完全不在乎你的,對不對?」
留衣在心里想了好久,終于抬起頭,露出燦爛的一笑。「對。」
「那你打算怎麼做?」逸平心想,很快地留衣將會改變她心里的決定。
丙不其然,她綻放大大的笑容,亮得直逼頂上的陽光。她說︰「我要改變對策,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黑色的車影滑向街頭,在最熱鬧的東區緩慢下來,兩旁是高聳的大樓,幾乎被廣告看板及霓虹燈遮掩住。閃爍的跑馬式廣告燈不停地發出同樣的訊息,七月底唐留衣的演唱會,即將在市立體育場盛大舉行。
周玉婕隨著紅色跳動的字體,喃喃地說︰「我好想去哦!」
「想去哪里?」交往迄今,逸青尚未拂逆過她的心意。
于是她大膽地說︰「我想去听唐留衣的演唱會。」
斑逸青的臉立刻變色,口氣也不再像剛才一樣溫柔。「我記得我們已經作過決定,不去听演唱會。」
「但是你從不拒絕我的要求。」
「這一次例外。」
「為什麼?」周玉婕也難得質問。她總覺得在這個話題上面有一些不對勁。
逸青板著臉,淡淡地回答,「我討厭嘈雜的流行音樂。」
「你听過她的歌嗎?」
「沒有。」
「那就對了,你都沒听過她的歌,怎麼知道好不好听!」柔順的周玉婕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十分堅持,她突然伸手自皮包內取中卷錄音帶來。「我帶著她的專輯,你听听看。」
逸青沒有反對的余地,因為她已經把帶子送進卡匣內,聲音很快地傳出。
他的確沒听過這麼好听的歌聲,留衣的聲音十分富有吸引力,時而清朗,時而稠膩,她似乎控制得很好。一首情歌出自她的口中,他想起了那個聲音的主人,她那如琥珀般的眼楮。
他想到她瞪他的樣子,他往前攫取的嘴唇。那些美妙的音樂便是從那兩片嘴唇發出,而其中咬字的舌更是他吸吮過的。
他關掉聲音!
「怎麼了?」
「我還是決定不喜歡。」
周玉婕的心變得沮喪,不是純粹因為不能去听演唱會,而是她發現一項她刻意忽視的事實已經逐漸鮮明起來。
「為什麼你這麼討厭唐留衣,一提到她你整個人都變了。」
「對不起。」逸青也意識到自己莫名的轉變,赧顏地回答,「我只要面對我不喜歡的東西就會變得不可理喻,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用這種態度。」
是的,他對她很好,換言之,是太好了。他不會對她發脾氣,不會粗言相向。哦,她當然不是受虐狂,只是,逸青對她過于溫柔,溫柔得不像真的。
罷開始她沉醉在他的體貼中,認為他是因為愛她才會對她這麼好,但是時間一久,她卻覺得缺少了些什麼。他們不像一對正常的戀人,偶爾會拌拌嘴、吵吵架。
「逸青年紀比你大,事事都讓你。」媽媽經常這樣稱贊他說。
可是,她卻不要這樣,她希望偶爾他們也會鬧點小別扭,他會念念她,然後再哄哄她……可是,不,他竟連讓她鬧別扭的機會都沒有。
「你跟唐留衣熟嗎?」
「不熟。」逸青似乎不想圍繞在這個話題上,答的很簡短。
「她不是住在你家隔壁?」
「即使如此,我也不見得會跟她熟。」他嘆口氣才又說︰「我弟弟才和她熟,他們倆是好朋友。」仿佛害怕她會再次提出問題,逸青急急開口,「前面似乎塞車,你先打電話回去說一聲,就說我們會晚幾分鐘到家。」
她回答說好,然後接過逸青手中的電話,撥了家里的號碼。「喂,媽媽?嗯,我是要告訴你,我們會……回不去了!」她突然改口。
逸青驚訝地看著她。
周玉婕完全不理會他,繼續地往下說︰「是,我們在外縣市,臨時決定去看一個朋友,對方留我們過一晚,你不用擔心……是,我明天再回去。再見。」她關上電話,臉上的表情十分堅定。
「你為什麼那麼說?」
「我不想回去。」
「你想去哪?」
「我要跟你在一起,一整個晚上。」
逸青瞪著她,發現她是認真的。
「反正我們就要結婚,這種事遲早會發生的,我希望它早一點變成事實,我要成為你的女人。」
他第一次變得保守。「不行,我不能背叛你父母對我的信任。我們回去。」
「不,我不要,你騙我。到底你在害怕什麼?」她問他。
「這不是害怕,而是負責,我是真的對你負責,才不動你。」
「可這是我自願的,就算我要求的,行嗎?」她露出淒慘的笑容說︰「我懷疑你到底愛不愛我。」
逸青狼狽地看著她,小聲地回答,「當然。」是的,他告訴自己,他愛她,沒有別人!
「那麼就吻我。」
路上的交通幾乎癱瘓,也許是前面發生事故,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逸青低下頭輕輕地用他的嘴在她唇上拂過。
「我是說真正的吻,而不是像這樣蜻蜓點水。」
他再重來一次,真正地包攏住她整個唇,重重地吻她。沒有同樣震撼的感覺,他說不出該哭還是該笑。
周玉婕緊緊攀住他,不顧自己的矜持,卻感受不到他一絲一點的暖意。
她推開他。來不及讓逸青有所反應,她推開車門下車。
「玉婕,你干什麼?」
周玉婕沒有理他,走得很快,一下子便走到人行道上混進人群里,消失不見。
逸青無法拋下車子,整條車陣還卡往不動,他知道她會沒事,卻阻止不住心里的歉意。他真的沒辦法愛她。
兩個小時回到家後,他透過電話,知道周玉婕沒事,他徹底松了口氣。
她的母親沒懷疑什麼,只當小倆口鬧情緒。「沒關系,她一會兒就氣消了,你明天再來接她,哄哄她就沒事。」
「是,伯母。」
逸青掛上電話,心里卻開始不得寧靜。他做了那麼多的努力,讓自己盡力去愛她,卻沒想到結局仍是相同。怎麼會如此?他到底愛什麼樣的女人?
一個有著貓眼般眼楮的女孩,清湯掛面,睜著放大的瞳孔瞪著他。
他搖搖頭。笑話!他怎麼會愛她?
再一眨眼,女孩的影像又變了,變成了一個女人,頭發長了,身形變了,唯那雙眸子一點都沒變,仍是直直地瞪他。
天哪!為什麼擺月兌不掉這對眼楮?他痛苦無聲地吶喊。
天又亮了,陽光在他徹夜未眠的痛苦之後,惡意地大放光明照在他的床上。
逸青申吟一聲坐起身來。失眠讓他頭痛欲裂,更嚴重的是,他的腦子因為用腦過度,顯得更為疼痛。他哀聲低號,決定用過早餐之後,務必記得吃顆止痛錠。
換上衣服,他拖著腳步走到餐廳,一進門就听到一陣笑聲。抬頭看清楚之後,逸青確定老天爺在和他作對,作了一連串的惡夢還不打算讓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