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衣身邊的男人,傲氣的對他一笑,寬大的手掌罩在留衣的肩頭,像是明顯地昭告著什麼。逸青將手上的酒杯微微舉高,笑著說︰「我累了,不影響你們的興致。」
「哎呀,怎麼搞的,最近做了什麼事傷壞身體啊?哈哈!」一旁有人起哄開玩笑,逸青也回視而笑。
但那雙琥珀卻完全沒有笑意,而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眼神。
「我們到那邊吧!」留衣終于開口,遠遠地指著陽台。
冰翔平討好的摟著她走過去,一陣喧嘩又往前移動,留下逸青在吧台前的冷清。
留衣又說︰「給我杯調酒。」
小李勤快的工作起來。
歡笑聲此起彼落,留衣是其中最婉轉悅耳的一個,而郭翔平則笑得夸張而不修飾。
逸青的眉頭微皺。純粹個人觀點,他對郭翔平向來沒什麼好感憑借父親的財富,本身卻不努力,正是一般紈挎子弟的最佳寫照,沒想到唐留衣的眼光這麼差。
突然一股厭煩襲來,他站起身子準備離去。
小李看見他的動作,訝異地說︰「高先生,你要走啦!」
毛躁小伙子畢竟沒有前一任酒保阿南來得好,逸青決定以後減少來的次數。他給了小李豐厚的小費,然後望了陽台最後一眼,轉身離開。
陽台上熱鬧一片,綠葉叢中的留衣卻明顯地感覺到他走了。
她對侍他同陌生人一般。
逸青苦笑。不然,他希望能得到什麼?
他回到家中,經過逸平房間,停住腳步,嘗試性地敲敲門。
「進來。」門內傳來逸平的聲音,顯然逸平也還沒休息。
逸青不假思索地推門而入。他這無憂的弟弟正坐在滿是底片的床上,檢閱著自己的成果。
看見來人是他,逸平笑著和他打趣,「二哥,這麼早回來。」
逸青小心躲過到處散落的底片,一坐在他的床上。「是啊!」
「有些好玩的沒有?」
逸青搖著頭。他也學逸平拾起底片朝著光源探視,看出模糊的影像是一個女人。
「又是唐留衣?」他問道。
「嗯。她下一張專輯的寫真。」逸平邊說邊朝他丟來一疊沖洗好的照片,逸青順手撿起。
逸平的確適合吃這行飯,所有的神韻抓得極好,留衣在他的鏡頭之下,一舉手一投足都顯得十足的女人。
「你要小心。」逸青遲疑地開口。逸平是他的弟弟,他總不能見弟弟受傷而不顧。
「什麼?」逸平覺得奇怪,開口問他。
「我是說,」逸青停頓一會兒,才說︰「唐留衣長得那麼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
逸平覺得他說的話理所當然。
「所以……」
「所以什麼?」逸平問。
逸青一臉尷尬。「所以,你要有所防備,以免她變了心。」他先是采暗示方式。
沒想到逸平當場傻住,然後大笑出聲。
「你笑什麼?二哥這可是在提醒你。」逸青怏怏不樂。
逸平還是一股勁地笑。「你的意思是說,我和留衣?」他發問時仍不停笑著︰
「不是嗎?」
「我的天啊!」逸平笑得直拭淚水。
逸青沒好氣地等著他的笑告一段落。
「我怎麼可能和她。」
這時輪到做哥哥的傻眼。「為什麼不可能?」
「說我們是哥兒們還差不多。」
「怎麼會呢?你幫她拍照,尤其是那一張果背的照片,她更是指名要你掌鏡不是嗎?」逸青不解的問。
「我說二哥,你沒談過戀愛嗎?拍個照片就叫戀人,那些攝影師怎麼辦?拜托,你在情場上翻滾了這麼多年,別辜負你的盛名好不好?」
「可是,她要當歌星的事也只找過你商量。」逸青還是不懂。
「拜托,那哪叫商量?讓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吧!有一天唐留衣小姐跑來找我,她說︰逸平,幫我拍照,我要唱歌,需要一些沙龍照。」他學著當時留衣篤定自信的說話模樣。「所以,請你搞清楚,我高逸平是托唐留衣之福,才變成名攝影師。」他對著逸青自嘲地說。
「原來,我們都錯了。」逸青喃喃自語。
「是的。留衣是很有自信的人,她對自己做的事非常有把握,旁人是沒辦法影響她的。」逸平稍作補充。
逸平和留衣算是不錯的朋友。據他了解,留衣沒有多少知心好友,她習慣獨來獨往,或許是因為家庭環境所造成。留衣是唐家獨生女兒,而雙親又長年在外經商,所以從小自己一個人玩慣了。
逸青思索著說︰「那麼,她是想出名?」
「哈!你又錯了。」逸平再次否定他的想法。「二哥,你听過她唱歌沒?」逸平突然問他。
逸青不感興趣地搖頭。「靡靡之音,我沒興趣。」
「找個機會吧!」逸平收拾好一床的底片,對他建議道︰「你會發現她的歌聲真的不錯。」
他當然不知道,因為在記憶中,逸青從未听過她開口對他說話,對于她的歌聲,自然也就發生不了多大的興趣。
棒天逸平和留衣接了攝影棚的通告。
棚內制造出一股柔和安適的氣氛,逸平讓留衣坐在一張椅子上,輕輕地讓她仰頭露出光潔的頸項。光源由左邊斜照過來,產生一種放射狀的光芒,另一邊的反光板則鎖住其他的燈光。她就像個發亮的主體,耀眼而不失浪漫。隨著音樂的律動,留衣緩緩擺弄姿勢。
逸平使用連續變焦鏡頭,不放棄任何一個臉部動作。他的手十分忙碌,嘴里卻不經意地問著︰「你到底做了什麼?我哥突然警告我。」
留衣維持臉上的表情,淡淡地說︰「沒什麼啊!」她心里明白逸平說的是逸青。
又是快門按下的聲音。留衣再換一個姿勢,她兩手攏起蓬松如雲的秀發,下巴微微縮起,露出勾人魂的笑容。
「他說什麼?」留衣問道。
「他說你長得漂亮,必定有很多人追你,教我要小心提防,以免你給我戴‘綠帽子’。」逸平主動地加上最後一句。
一串爆笑聲不由自主地沖出留衣的唇中。
「停停停!」站在一旁觀看的經紀人頻叫暫停。
逸平無奈地放下相機。
留衣的經紀人管得緊,任何照片姿勢都得經過她同意,看見留衣笑得厲害,她苦著臉說︰「我的大小姐,你這一組照片是‘澄金店’的宣傳照,訴求的是女人味,你干麼笑得這樣開心?」
「都是逸平害的,他不逗我笑不就沒事。」留衣壞心腸的把過錯往逸平身上推,他只有倒楣地翻著白眼。
「我好累,陳姊,讓我休息一下嘛!」留衣撒嬌地說著,陳姊招架不住她的軟功,只得宣布休息十分鐘。
計謀得逞,留衣立刻恢復原來平靜的表情。
「嘖,我發覺女人真的很可怕。」看見她前後兩秒截然不同的表情變換,逸平心有余悸地說。
「什麼意思?」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逗樂了留衣。
「錯了,那是聰明女人的權利。」留衣糾正他的說法。
「對,像你一樣。」他開玩笑的說。
留衣突然安靜下來。
「喂,你怎麼了?」逸平發覺到她的沉默,好奇地問她。
「逸平,我問你,你真的覺得我是這種女人嗎?」
「當然不是。」他沒想到留衣會突然這麼認真,趕緊辯稱,「我只是開玩笑的。」
留衣嘆口氣說︰「可是,事實的確如此。我和別的女人不同,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而且一定要得到手。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怕?」
一向自信滿滿的留衣變得不再肯定。逸平模模她的頭安慰著,「不。你一點都不可怕,至少你不會害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