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雪山,重游舊地憶舊時。
「觸景傷情?」沙樣凝視身旁近日來愈顯清 的嬌顏,不難察覺佳人眼中難以言喻的激動。
「沒有!」尋風倔強的搖搖臻首,雙眸盯著滿山滿谷找尋鑰匙的士兵,臉上卻不自覺的流露一抹神傷的哀戚。
「找到之後呢?」沙樣別過頭,突然冷冷的質問。
「什麼?」尋風怔了怔,不明所以的望向沙樣。
「找到鑰匙之後,」沙樣灼灼的藍眸轉望向她,「你是不是就能忘了謎樣,對我重展歡顏?」
重展歡顏?!尋風的神情由怔忡轉為不信,繼而放聲冷笑。
「你要我向殺夫仇人展露歡顏?」她突的止住笑聲,神情轉厲,「沙樣風!你未免太可笑了!」
「殺夫?!」沙樣怒急反笑,「以你的身分,只能當謎樣的情婦,妻子?!你以為……」
尋風抬起左手無名指的舉動,令沙樣震驚的頓住話鋒。
血婚!萬年朝沒有一個人會不曉得這是風族最至高無上的結婚儀式!
「我和謎樣早就訂下血婚之盟。」尋風觸模緊系指上的紅絲線,永久不滅的紅色疤痕仿佛還隱隱抽痛。
「但是……」沙樣強自咽下憤怒與驚愕,冰冷道,「他已經死了。」
「是嗎?」尋風僵硬的挺了挺腰桿,「他的尸首呢?」
「我已經將他大卸八塊。」沙樣的神情掠過一抹不自然。
要不是凌火那小子搬來了救兵,謎樣又哪來的機會逃過他的五馬分尸,不過,中了他的翎箭又和大卸八塊有何分別,橫豎都是死路一條。
「就算他死了,我也還是他的人。」尋風一動也不動的冷然開口。
「你……」沙樣憤怒得臉龐幾近扭曲。
突的,遠處傳來的火炮巨響震動了整座半雪山,沙樣臉上浮現一抹駭然,滿山滿谷搜尋的士兵也都個個面露驚恐。
「十二響!那是……」沙樣難以置信的仰望高空的火花,十二響是代表有人叛變的求救訊號,若非危及風族根本,是斷斷不會出現十二響的警示火炮的。
「收兵!」沙樣當機立斷,大手一攬的將身旁不明所以的尋風推上馬車,隨即又轉身跨上自己的戰馬。
「出了什麼事了?」尋風忍不住的探出臻首追問沙樣。
「沒你的事!」沙樣一臉冷峻的轉向馬車車夫,「將小姐安全送回行宮。」
話音一落,沙樣隨即策馬飛奔,急馳往風族皇殿。
風族的存亡他並不關心,但是十二響的火炮卻不得不讓他萌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敵人逼得昊天王鳴放火炮?
「火炮?」凌火仰頭大笑,神情間有股形容不出的得意洋洋。
當然,不費一兵一卒,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進駐了風族領土,只差沒立刻拿下皇殿內焦急如焚的昊天王,任誰都要得意狂笑。
「兄弟!真有你的!」凌火笑不可遏的轉向謎樣,明白要不是他這好兄弟的聲威震天,又豈能如此輕易的教風族百姓投降。
謎樣面無表情的瞥了眼空中飛迸的火花,不同于凌火的雀躍興奮,金牌一閃而過的是抹憂忡的神色。
「扎營!」
突如其來的命令,教凌火震愕的頓住笑聲,「為什麼不趁勝追擊?」眼見就要攻下皇殿,他不禁一臉的心有未甘。
「雀兒在他們手上。」謎樣冷冷的道。
雀兒?!這女人老是破壞他的好事!凌火微微變臉,「就算昊天王放了她,也難保他事後不取咱們的性命!包何況……」他板起臉孔,「事關火族存亡,我一人性命尚可不顧,但我的族人我能不顧嗎?」
「你要真殺了昊天王,只怕你想顧都顧不了。」謎樣冷冷的截口,「十二響火炮等于召來了其余七族欲爭奪昊天王寶位的狂妄分子,無論任何一方取得令符在手,他就等于是下一個被殲滅的人選。」
聞言,凌火恍然徹悟,卻還是忍不住一股忿恨之氣,「這家伙好歹毒的心機!那我們該怎麼做?難道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了?」
「對他而言,我們現在既是阻力也是助力。」謎樣神情一片淡漠,「他會以雀兒當作談判的籌碼,咱們就在這兒慢慢等。」
「慢慢等?!」凌火急躁的拔下戰眼上的頭盔,「再怎麼等,我們火族也逃不過被滅亡的命運,不是嗎?」
「你放心!」謎樣微眯金眸,「七族也是我們的籌碼,到時我會逼使昊天王體制解體,九族各自鼎立,你毋需擔心。」
「你……」凌火微微吃驚,「你變了,謎樣!」
昔日的謎樣風以好戰出名,然而,此刻的他卻以談判代替殺戮。
「誰都會變的,凌火!」謎樣金眸一陣深邃︰「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我明白了許多事,說來你也許不會相信。」
謎樣頓了頓,轉過頭,沖著一臉遲疑的凌火笑了笑,沒再繼續未竟的下文。
「哥,鳴放火炮十二響,你究竟想做什麼?」
風族皇殿內,洛風神情慌亂,亦步亦趨的緊跟在昊天王身後。
「你別管!為兄的自有安排!」昊天王不耐的揮拂衣袖,滿是胡髭的臉孔泛著驚悸的慘青。
「哥!別再作困獸之斗了!」洛風不死心的拉住兄長的衣袖,苦苦哀求道,「謎樣他要的是那個易尋風,你只要把她還給他,我保證謎樣絕不會動你一根寒毛的,哥!」
「你保證?!」昊天王驚悸的神色掠過一抹憤怒詫然,「你拿什麼來保證?」說著,他不耐的揮開那只白女敕蔥手。
「我……」洛風愕然的頓口,臉上顯現一抹猶疑愧色。
她該坦白嗎?她大哥要是知道是她通風報信慫恿凌火搬來救兵,謎樣才得以延命至此,怕不斷了她的舌頭。
「你真以為謎樣會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因此饒過你大哥的命?」
隨著話音傳來,皇殿上跟著翩翩落下沙樣高大的身影,令兄妹兩人震駭的同時轉身。
「救命之恩?」未來得及痛叱沙樣的漫天大謊,昊天王自震驚轉為狂然大怒,不敢置信的瞪視胞妹。
「我……」洛風駭然的倒退一步,小臉上滿是驚懼。
「要不是你這個寶貝妹妹壞事,通知凌火搬來救兵,謎樣又怎麼會苟活至今,現在還親自找上門來?」沙樣惟恐天下不亂的譏誚道。
「洛風!」昊天王震怒已極的一掌揮向胞妹,打得洛風悶聲倒地,嘴角滲出一絲血漬,整個人昏眩了過去。
「你真以為謎樣會因此放過你們兄妹兩人?」沙樣嘲笑洛風的天真,不住的搖首冷笑。
「夠了!」昊天王暴怒的轉身迎上沙樣,「你說謎樣早死在你的翎箭下,現在他卻在百里內等著取我的首級,你怎麼向我交代?」
「我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沙樣眼中耀出厲光,「他
要那個女人,我們就給他那個女人。」
「給他?!」昊天王憤怒的低吼,「然後呢?就算謎樣放過我,但七族呢?只要謎樣放他們入城,我這顆腦袋遲早要落地!」
「你真是氣胡涂了!昊天王!」沙樣冷笑,「當初你鳴放十二響火炮,為的是什麼?」
昊天王聞言一怔,繼而臉上浮現酷厲的神色,「為的是
不讓他稱心如意等到我的令符,就算我死在他劍下,也要
其余七族與他互相殘殺。」
「那何不將計就計,就讓七族耗損他的兵力?」沙樣陰沉的笑出聲,「為了那個預言中的雲雀,謎樣會答應你的任何條件。」
「你是說……」吳天王怔了怔。
「你那顆腦袋會依然安穩的留在原處。」沙樣眯了眯危險的藍眸,「謎樣不會動你一根寒毛,更不會笨得讓七族大軍攻進風族城池,只要你答應交還易尋風,答應他的所有條件。」